再念这个名字,钟灵毓心里总泛着些酸意。
她不否认,即便沈怀洲要和文青钰订婚了,她仍念着他。
毕竟,他以前对她的好,都是实实在在的。
钟灵毓觉得,或许是自己疯了,看着霍叔,竟然想起沈怀洲?
霍叔可怜兮兮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用木棍在潮软的泥土上写:
月色清亮,钟灵毓看着地上的字。
字迹很整洁。
不像沈怀洲,写字跟虫爬一样。
看来,是她想多了。
钟灵毓警惕中,带着几分敷衍道:“熟人而已,霍叔,你跟我来,我给你找房间。”
她转身走了进去。
霍叔直接把粗壮的树枝,踩得稀碎。
咯吱咯吱地响。
钟灵毓听到动静,下意识回头,“霍叔?”
霍叔跛着脚,走进来。
钟灵毓疑惑道:“你的腿...”
摸了摸自己的腿,霍叔眼中闪过哀伤,他比画着。
钟灵毓明白了。
原来,他被车撞过,因为没钱治病,所以腿一直瘸到现在。
真可怜。
她劝道:“我有个朋友,他瘫痪了很多年,不过他现在应该已经能渐渐站起来了。霍叔你不必为此伤心,邵城看病还算便宜,工钱我会照常给你。”
霍叔蹙了蹙眉,没说什么,跟着钟灵毓去了一处荒废的院落。
钟灵毓说:“你是男人,跟那些佣人住在一处,不太方便。这块地方,是以前的客房,好久都没人住了。霍叔,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只是需要你自己收拾一下了。”
点了点头,霍叔绷着一张老脸,沉默着走进去收拾。
那一瞬间,钟灵毓总觉得他脸挺臭。
她大概没得罪他吧。
真是个怪人。
无奈摇了摇头,钟灵毓离开。
一个小时后,钟灵毓正待在房里看书。
王嫂端了晚饭进来。
咸肉粥,四菜一汤,香软的馒头,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王嫂说:“小小姐,您趁热吃。”
“好,麻烦了。”
钟灵毓放下边看着书,边吃着饭。
她漫不经心,喝了口粥。
顿了片刻,钟灵毓整张脸皱了起来。
好甜!
甜的发齁!
肉粥不应该是咸的吗,怎么这么甜呐?
喝了口水,钟灵毓叫来王妈。
王妈挠了挠头,“这饭是霍叔做的,我把他叫来问问。”
不一会儿,霍叔过来。
他身上收拾得干净整洁。
可脸上的褶子,还是显得灰蒙蒙的。
他局促地搓了搓手,随后拿出纸笔,写了一行字:
老人家挺紧张,又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钟灵毓都不好意思埋怨了,她尽量温和道:“霍叔,做这肉粥的时候,你是不是把糖和盐搞混了。”
霍叔一脸无辜,比画着表示自己应该没搞混。
钟灵毓满脸无语。
她揉了揉眉心,“算了,可能是我味觉出问题了,你先下去吧。”
霍叔在纸上写:
他一副孤寡老人、可怜兮兮的模样。
让钟灵毓不忍心说重话。
她违心道:“蛮好吃的。”
霍叔一脸满足地离开。
钟灵毓又试了一下其他的菜。
应该咸口的菜,是甜的。
应该甜口的菜,是咸的。
她总觉得这霍叔是故意来找茬,向她来讨债的,可她又没有证据。
晚上天冷,钟灵毓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佣人。
毕竟她们要的工钱也不多,还勤快。
她忍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味道,勉强填饱了肚子。
十月份,傍晚的邵城还很温暖。
钟灵毓照常在晚上散步。
花园里,扎了秋千,她坐上去,慢慢感受着微风。
正想着心事,一道影子,突然从身后笼罩而来。
钟灵毓片刻的受惊,她一转头,就看见霍叔待在她身后。
“霍叔?”
霍叔微微点头,粗糙褶皱的手,扶上了秋千。
钟灵毓慢慢晃起来。
她疑惑片刻,才知道,霍叔这是在替她推秋千。
他小心翼翼,透着几分讨好。
钟灵毓笑道:“霍叔,你救过我外祖父,把这当家里就好,没必要那么紧绷。”
霍叔笑了笑,清亮的眸,盯着她漂亮纤细的背影。
钟灵毓没察觉到霍叔在盯着她。
她望着圆盘一样的月亮,心情愉悦。
不一会儿,霍叔拍了拍她的肩膀。
钟灵毓不解,“怎么了?”
霍叔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和一支笔,写了几行字:
哭笑不得,钟灵毓拒绝道:“霍叔,我已经吃饱了。”
霍叔热情又固执,他非要钟灵毓去。
索性傍晚闲来无事,钟灵毓只好跟着霍叔,去了厨房。
霍叔给她煮了粥。
钟灵毓喝着喝着,眼眶便慢慢热了。
这种味道,和母亲曾经给她做的很像。
恍惚之间,钟灵毓好像回到儿时。
她眼眸温热,由衷道:“霍叔,谢谢你。”
霍叔眼里满是温热,在纸上写:
钟灵毓对霍叔的疑虑,彻底消了。
她把粥喝尽,而后去了云家老宅里的祠堂。
祠堂里,放着很多牌位。
钟灵毓早就想在这,供奉母亲的牌位。
只是牌还没做好,她只把那条装着母亲骨灰的项链,放在了上面。
每晚,钟灵毓都会来这里拜一拜。
霍叔指着那项链,啊啊两声。
钟灵毓转头,“你在问这条项链?”
霍叔写了字:
“这项链里面,放了我母亲仅剩的一些骨灰,放在这儿,也算母亲魂归故里了吧。”钟灵毓摸了摸项链。
霍叔继续写:
钟灵毓笑了笑,“是很好看。”
“不是,是别人送的。”钟灵毓如实道。
钟灵毓看着霍叔,笑道:“你懂得还蛮多的。”
霍叔:
想了想,钟灵毓道:“送项链的人...算是我曾经的爱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