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洲情绪低沉。
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他食不言,冷淡而沉默。
本来,钟灵毓打算如往常一样,领着他上楼。
他直接推开她的手,“我还有事没忙完。”
说着,沈怀洲摸索着,去了书房。
钟灵毓知道,这是借口。
他眼睛现在看不见,李副官又没在。
这样的状态,他是没办法处理公务的。
他在生气,生她的气。
却在隐忍不发。
付嫂在旁边犹豫片刻,小声道:“太太,您回家之前,文小姐来过。”
“文青钰?”钟灵毓眼眸微沉。
付嫂道是,随后说:“文小姐是来给先生送文件的,又在客厅和先生说了一会儿话,等她走之后,先生的心情就不太好了。”
那么,沈怀洲的异样,就是和文青钰有关了。
钟灵毓不知道,文青钰到底跟沈怀洲说了什么。
可沈怀洲,因此冷淡了她...
如此,他们的关系,还真是如危房,一推便容易塌掉...
钟灵毓回房睡下。
半夜,身后的床塌陷。
掀开的被子,渗进清凉的风。
随即,沈怀洲温热的身体,便紧紧贴过来。
钟灵毓醒了,他的手攀上来,她身子轻颤。
沈怀洲低哑的声音响起,“吵醒你了?”
他热切吻她。
仿佛昨晚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这阵子,沈怀洲不仅温柔过了头,还宽容很多。
一点儿都不像他。
钟灵毓明白了什么,轻声问:“昨天傍晚,文青钰来这里,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黑暗中,沈怀洲身体微僵,他沉默着。
钟灵毓回头,静静看着他,“我猜,文青钰应该说起了我,还是些不太愉快的话题。”
“事情过去了,没必要再提。”沈怀洲翻过身,含住她的唇,同她接吻。
钟灵毓偏开头,“沈怀洲,我希望,我们彼此坦诚些。”
沈怀洲的吻,落在她颈间。
动作就这样静止住。
良久,他才抬起头,“今天...你去参加陈听澜的订婚宴,遇到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钟灵毓抬手,抚摸着他的侧脸,“江综睿凑过来跟我说话,后来我就离开了。文青钰来你面前,嚼了我和江综睿的舌根,是不是?所以你不开心,不开心我和江综睿接触。”
沈怀洲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即便他知道,这是文青钰故意在挑拨,可他仍是介意。
“这段时间,你不限制我的自由,遇到不高兴的事,也不会再和我发脾气,沈怀洲,这很不像你。”
紧紧相贴着,钟灵毓的声音很轻,也很软。
“你是不是在想,或许对我温柔宽和些,等你眼睛好的那天,我便不会走了。”
她轻而易举,便戳穿他的心思。
“而你肯放我出去,是因为我承诺过你,在你眼睛康复之前,绝不会走。其实,你终究还是不够信任我的。否则,你断然不会因为文青钰区区几句话,而心神不宁。”
沈怀洲注视着她,“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都留不住你。”
钟灵毓想说,并不是。
她曾经跟他说过,她忌惮文青钰。
文青钰让她在这段感情,陷入很被动的状态。
而沈怀洲,又不可能杀了文青钰...
她微微闭上眸子,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沈怀洲也没有理由再装下去。
他生气,又心凉,也看不见她。
唯有感受她的体温,他才能心安。
沈怀洲撕开她凉滑的缎面睡裙,深深占有了他。
霸道、粗暴、强势...
钟灵毓红唇微张,默默承受着。
他忍了很久,这次格外疯狂,直到天明才结束。
钟灵毓很疲惫,但是她没忘,今天是沈怀洲复诊的日子。
军医来替他诊断。
沈怀洲在一楼大厅,钟灵毓拢着衣衫,在楼梯拐角处静静听着。
军医很恭敬道:“恭喜少帅,您的眼睛已经恢复得不错,相信您已经大致能看到一些东西了。”
自从沈怀洲在那场爆炸中,不小心伤了眼睛,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
钟灵毓总怕他眼睛永远不会再康复。
可医生却说,他已经能看到一些东西了。
这是个好消息。
可对于沈怀洲来说,这并不算是一个多令他高兴的消息。
他挥退了军医。
微微偏头,便能看到一团白皙修长的影子,在二楼拐角。
他看不清她的模样,却知道,她肯定听到了。
沈怀洲抬脚上楼,走到她面前,“我眼睛康复,你是不是很高兴。不过你高兴的应该不是我能看见了,而是高兴你终于不用因为愧疚,强逼着自己陪我。”
钟灵毓张了张唇,想解释。
可沈怀洲,说得也并不完全错。
毕竟,她对沈怀洲的喜欢,不足以让她铤而走险,跟文青钰对峙。
与其心惊胆战地经营着这段感情,不如离开。
她轻嗯了声,缓缓道:“恭喜少帅,眼睛即将康复。”
沈怀洲拉住她的胳膊,眉眼骤然阴鸷,“就算我眼睛好了,你也休想离开云城一步。”
钟灵毓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你为什么不肯替我想一想?文青钰...”
“我知道,但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会护着你。我也说过,解决文青钰的事,我需要时间,你不要总拿离开来逼我。”
沈怀洲也不是傻子,早就察觉到文青钰的不对劲。
船上那场爆炸,太过蹊跷。
他派人去查,这场爆炸,是人为。
李副官顺着蛛丝马迹,慢慢地查。
最终查出,这件事,跟文青钰有脱不了的干系。
还有文青钰和黄艺霖的关系,他也查到是假的。
但沈怀洲没再继续查下去。
他这样做,并非包庇文青钰。
而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金家势力庞大,他暂时动不了文青钰。
只能暂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虚与委蛇,从长计议。
钟灵毓心很冷,“我是真心想离开,没有逼迫你。你总说,让我给你时间,给你多长时间呢?一个月?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他们谁都没有说服谁。
钟灵毓待在一片水深火热的漩涡里,她想逃。
可沈怀洲却不让,他非要让她等着,等他把这片旋涡撕碎。
钟灵毓等不起。
她只想活得自由些。
就这样,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而沈怀洲,长达半个月都没有再回家。
钟灵毓守着空荡的房子,心冷难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