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洲回到别馆,已是深夜。
卧室里留了一盏小灯,很昏暗。
钟灵毓听到沈怀洲的声音,下意识回头。
他正站在床边,摸索着墙面。
啪嗒一声,灯光大亮。
刺目的光,让钟灵毓睁不开眼。
良久,她才慢慢适应。
然后,她便察觉到沈怀洲的异样:他的眼睛,空洞而无神,整个人透着阴沉的死寂。
钟灵毓难以置信,“沈怀洲,你...”
“我的眼睛,在那场爆炸中受伤了,现在什么都看不见。”沈怀洲眼前一片漆黑。
可他,却很快触摸到她。
钟灵毓被他掌心的凉意,刺激得微颤。
她难以置信。
沈怀洲抚摸着她,“今后,你要当我的眼睛,哪里都不准去。”
就算她不爱他。
可他知道,她会为此而愧疚。
她的愧疚,是他留住她最好的筹码。
钟灵毓沉默良久。
她的泪水,渐渐打湿他的掌心。
沈怀洲感受到手中的濡湿,指尖掠过她的下巴,凉薄道:“这都是你欠我的,你哭也没用,我不会心软。以后,你便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钟灵毓没有反驳。
他双目失明,有她的责任。
她难辞其咎。
望着这四四方方的逼仄空间,钟灵毓缓缓闭上了眸子。
半晌,她轻声说:“好,我会陪着你,直到你的眼睛,恢复为止。”
沈怀洲把她按到了床上,压抑道:“就算我眼睛恢复,你也不能走。”
“嗯,我不走。”
钟灵毓摸上他的眼睛。
她的指尖很软,又带过一丝清甜的气息。
沈怀洲很痴迷。
可他仍记得,之前钟灵毓的所作所为:她的温顺,全是用来欺骗他的手段。
他现在不会相信她的任何话。
沈怀洲堵住她的唇瓣,用力撕碎了她的衣衫。
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用手,去感受她的柔软和香甜。
钟灵毓用力抱紧他,温顺承受着。
就算他的疼爱,过于急促粗暴,她也极力忍耐。
这都是她欠他的。
放弃自由,好好待在他身边,大概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即便这只是出于愧疚,而非爱他...
良久,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结束。
钟灵毓拖着疲惫的身子,扶着沈怀洲去了浴室。
她拧着温热的帕子,替他清理着粘腻。
沈怀洲却推开了她。
他避着伤口,站在淋浴下。
热水打湿了他渐长的发丝,淌过他修长结实的身体。
良久,他关上阀门,冷声道:“带我出去,我要睡了。”
“好。”
钟灵毓与他同床而眠。
他态度很冷淡。
可夜晚,他依旧搂着她的腰身,渐渐入眠。
而钟灵毓,却一夜未睡。
她想,她的人生,大概以后要在这里度过了...
就这样抛开自己的一切,依附着沈怀洲,压抑着活下去...
泪水从眼角慢慢滑落,钟灵毓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不知过了多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映照在洁白的大床上。
沈怀洲还没有醒。
钟灵毓从他怀里出来时,也没有惊动他。
因为沈怀洲回来,所以卧室门并没有上锁,外面也没有守卫。
钟灵毓轻而易举打开了门。
她不是逃,而是下楼。
在这如同笼子的别馆里,她总要找些事情做。
于是,她下楼去做了早饭。
别馆里,充斥着浓浓烟火气。
钟灵毓将做好的包子,端上了桌。
这时,楼上却传来巨大的声响。
钟灵毓赶紧回了卧室。
卧室里一片狼藉。
沈怀洲跌跌撞撞,四处摸索着,“钟灵毓,你去哪儿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愤怒和慌张。
钟灵毓被吓了一跳,她走上前,抓住沈怀洲的手,“我在这儿。”
沈怀洲愣了三秒。
很快,愤怒取代了他脸上的无措和茫然。
他阴沉道:“谁让你出这间屋子的?”
钟灵毓脸色微白,“我只是下楼做早饭...”
“你的活动范围,只限于这间卧室,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出去,听得懂吗?”沈怀洲眼眸空洞,却黑沉得可怕。
钟灵毓面色愈发苍白。
她眼眸渗着水光,声音发颤,“沈怀洲,我说过,我不会再走了,你就算想关着我,何至于做到这种地步,我不是你的宠物。”
“我不会再相信你。”沈怀洲近乎偏执,“如果你觉得这间卧室让你压抑,我不介意再拿铁链锁着你。或许,那时你才会知道,被允许在卧室自由行动,已经是我高抬贵手。”
钟灵毓浑身发抖,“你非要这样?”
“我说了,骗我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沈怀洲甩开她。
随后,他吩咐道:“去给我拿衣服,我要去军政府。”
钟灵毓深吸一口气。
她紧握的手,用力抖着。
可瞧见沈怀洲空洞的眼,她脑海中突然闪过船舱爆炸时,沈怀洲向她扑过来的那一幕。
她骗了他。
他却救了她,又因此失明...
钟灵毓心中难过,但她没有抱怨什么,转身去拿了军装。
她给沈怀洲穿着外套,替他整理着衣服的褶皱。
真真正正,是一个做太太的模样。
晨起,替丈夫准备要穿的衣服。
饭桌上,温顺地为丈夫布菜...
方方面面,钟灵毓照顾得细致入微。
沈怀洲心里有种很变态的满足感。
他心中的压抑,慢慢散了。
临走前,他转头嘱咐她,“安心在卧室里待着,别想着出来。”
钟灵毓如同一只提线木偶,毫无生气,她轻轻嗯了声。
随即,便是铁锁碰撞到门的清脆声。
一切,寂静得有些可怕。
钟灵毓呆坐在床边。
渐渐地,一阵尖锐的耳鸣声,突然响起。
她用力捂着耳朵。
这声音,很久才消散。
就这样,钟灵毓一个人在房间,枯坐一上午。
中午佣人照常来送饭。
钟灵毓草草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
被关在这房里,已经整整四日。
她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胃里突然一阵翻涌,钟灵毓跑到卫生间,她呕得厉害,小脸没有血色。
她想请佣人,去叫医生。
佣人为难,“太太,先生说了,没有他的允许,您不可以跟外人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