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谢谢你刚刚拜托村支书,照顾我家的事。”
礼物是苏宇自己的,结果人情给了他,作为李家唯一即将成年的男丁,他必须承这一份情,也不能跟孩子似的不知如何表达,他需要表个态,毕竟人家可是全是为了他家好。
村支书在当下,影响力还是很大的,不像后世的村支书,影响并不大,顶多在一些事情上为难一下你,但惹急了大不了越级举报,不行就上访。
但现在村支书合情合理的拾掇你不要太简单,一句我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就能压的你无法反驳。
再用大教授的话讲,我做国家领导,你做掏粪工人,都是一样的,你看,好事没有你,坏事你就是一块砖,你还真成了一块砖了。
什么茅厕,铺路,需要砖,你就得去,有好事,可能就都一样了,毕竟都是在为国家添砖加瓦,说的也没错啊。
加上李铁家里成分在那里摆着,老支书拾掇他家,甚至没有一个人敢为他说好话。
但苏宇今天的态度,加上送的礼物,即便是老支书,也不能厚脸皮收下后还想着为难他家。
老支书不为难他家,他家就能好受很多,不求公平公正,只要不刻意针对,他就很满足了。
成分不好,被刻意针对,太常见了,这不是一村一户,而是全国都如此。
坏事全都是交给地主,富户去顶锅,好事永远轮不到他。
这就是现实,但苏宇今天的话,或多或少都会有所影响,老支书既然收了礼物,那么就不会太过明显的针对。
有老支书牵制,其他人也会有所收敛,这就是村支书在村里的江湖地位。
“行了,一点烟酒而已,以后帮忙赚回来就是了。”
李铁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一定帮苏宇赚回来。
对于这点,苏宇是相信的,毕竟十块钱而已,对于狩猎队而言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灾难之年,饿死的有之,但朱门酒肉臭的事也不是没有,这个世界上,资源不可能公平,有人富有,就有人贫瘠。
苏宇为什么那么努力积攒财富,目的不就是为了登上末班车,向着更大的财富发起冲锋吗?
“哈哈哈,你小子,不用那么认真,安全第一。”
二人结伴回到了家里,此时黄夙娥也在和李婶聊天,几个人时常发出笑声,不知聊的什么。
见苏宇,李铁回来了,都停止了交谈。
“哟,你们在聊什么?那么开心?”
“没什么,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黄夙娥以为还要等一会,毕竟人家邀请苏宇过去做客,怎么着也得多聊一会,怎么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聊的,再说,回去太晚了,会受凉的,我可不敢多聊。”
顺势,苏宇提出告辞,此时也就是下午两点左右,趁着有太阳,早点回去,不算太冷。
李家也不好过多挽留,毕竟苏宇说的在理,太晚了,路上肯定会变冷,而黄夙娥怀有身孕,不易受冷。
“黄家妹子,改天我去看望你,今天晚了,我就不挽留你了。”
“你等一下,我还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说着李婶去了隔壁房间,黄夙娥和苏宇对视一眼,都没想明白,李婶还有什么礼物?关键是她家能有什么礼物?
李婶手拿一张用报纸包裹的礼物,递给黄夙娥。
“喏,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回去再看吧,免得耽误了赶路。”
人家这样讲啦,黄夙娥也不好推脱,只好谦让了几句,也就收下啦。
“我去给东家套马车。”
李铁率先跑出去了,而李木,李信,趁着下午有时间,给马儿割了一堆草,黄骠马吃的美滋滋的。
李铁去牵它时,还有也不太情愿,但迫于苏宇在一旁,又不敢反抗。
二人合力套好马车,铺好棉被,苏宇将黄夙娥抱上马车,盖上棉被,牵着马车,提出了告辞。
李家人目送苏宇等人家离去,路上遇到人都对苏宇打招呼。
虽然苏宇认不出谁是谁,但不妨碍他一路上点头哈腰出了东沟寨。
“得,你人缘还不错啊,东沟寨不少人认识你?”
“没有,他们认识我,我不认识人家,可能是因为给东沟寨分过救济粮,所以不少人认识我。”
话音还未落下,又被挡住了去路,是在即将出村的路上。
一群穿的破破烂烂的人,基本是妇女带着几个半大孩子,有爷们的也是一脸憔悴。
“乡亲们,你们这是?”
苏宇还以为遇到打劫的了呢,可这还没出村啊,加上她们都是面黄肌瘦,一脸憔悴,又没拿武器,着实不像啊。
“恩公,我们是东沟寨,接受过您救济的贫困户啊,我们听说您来村里了,不敢打扰您,但临走了,让我们来送送您。”
“是啊,送送您。”
看着这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苏宇百感交集,不知所措,这个时代的人,真的是够淳朴的,难怪他那次去派出所被询问时,他们会围了派出所,要求放人。
这帮人,唉……真是一帮可爱的人。
一个妇人站出来,扯过自己几个孩子,对苏宇说:“这个人是咱家的大恩人,没有他,你们都会被饿死,大娃,二娃,三娃,给你恩公磕头。”
这话一说,其他人纷纷相仿,没一会功夫,光是孩子就跪了一地。
黄夙娥都惊动了,她想下车,她想去搀扶,但被苏宇按住了,让她别激动。
苏宇亲自靠近搀扶,把众人搀扶起来,有的是孩子,有的是妇人抱着孩子。
苏宇都给扶起来了,最后她们还拿出来了家里的一些礼物,有的是鸡蛋,有的是蔬菜。
可能是自留地里自己种的,有韭菜,有萝卜,有腌菜,总之五花八门,都不值钱,但每一个都是尽可能的拿出来了家里最好的。
黄夙娥看的焦急,坐在车上连连摆手,说不要,不要,真的不要,可架不住众人的热情,把礼物往车里放,她一个人根本拦不住。
送礼的不是小孩,就是妇人,苏宇也不好贴身肉搏,这推搡中,一帮妇人,不像样子。
苏宇索性掏出一把零钱,叫过来几个孩子,说道:“既然给我磕头了,那么快过年了,叔叔给你们压岁钱,一人两块钱,我一块钱,黄阿姨一块。”
孩子父母当然不要,但架不住苏宇会说啊。
“唉……你们送的,我都收下了,这头都渴了,我给孩子压岁钱,怎么能不收呢?你们不收,是不是嫌钱少?”
苏宇不管那些,一人两块钱,又给孩子一人一把糖,这糖也不知他从哪里掏出来的。
许多大人看到这一幕,都哭了,他们送的礼物,根本不值钱,可这两块钱,他们能过个好年。
成年劳动力外出干一天活也就一块钱,两块钱,甚至是一个普通家庭一个月的消费。
这一个月买盐,买猪油,酱油醋,零了八碎的加一起,一个月两块钱,足够了,撑死三块。
所以这不算大钱,但也不算小钱。
他们送的礼物,可不止两块钱,几毛钱还差不多,有的甚至几分钱就能买到。
这分明是人家心善,看他们可怜,故意多给一些照顾他们呢。
“好了,外面天寒地冻,你看,小脸都冻坏了,快领你娘回家吧。”
苏宇捏了捏其中一个小丫头的脸蛋,把糖塞入她的上衣兜里,给她两块钱,苏宇笑了笑。
牵起缰绳,挥手跟众人道别,等离开村子,回头看去,众人还未离去,一个劲跟苏宇挥手。
苏宇同样挥手致意,让她们回去吧。
看了一眼马车,已经满载而归了,虽然都不值钱,但却是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