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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7章 深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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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深藍色

    這年的聖誕, 江炙在校外跟人打籃球比賽,黎爾跟她的前桌餘嬌嬌去看。

    那天下了好大雪,黎爾手裏拿着一雙手工織的毛線手套, 去送給江炙。

    地點就在江炙跟他校外的朋友打籃球的場館裏。

    在人聲鼎沸的籃球場裏,黎爾落落大方的大聲喊:“江炙,請你過來一下。”

    膚白貌美的她披着一頭濃黑長發,穿了胭脂粉色的收腰羽絨服外套,下面是一條墜了流蘇穗子的純黑毛線百褶裙, 腳上套一雙奶白的深統靴, 個高腿長。

    站在全是男生的籃球場館裏, 顯得特別甜美妩媚。

    江炙聞聲, 忙不疊的走了過去, 問道:“有什麽事?”

    一群男生在籃球館裏為了一顆籃球厮殺拼搶許久,個個都出了一身的汗, 江炙的一頭黑發已經濕透,渾身洋溢出飛揚的少年感。

    黎爾來找江炙的時候, 正好是他們的中場休息時間,璃城三中跟沛渠高中在這裏打友誼賽。

    黎爾只大概留意了一下自己學校的籃球隊員, 沒有注意到她出現的時候, 有個個子最高的人,穿着深藍色的無袖球衣,五官爽利,直肩緊腰,在斂着一雙桃花眼, 不動聲色的瞄她。

    沛渠的球衣是深藍色, 三中的校服是純白色。

    現在場上的比分是沛渠把三中壓着打,黎爾看不懂籃球, 來這兒只是幫人一個忙,她的前桌餘嬌嬌閑着沒事給江炙織了一雙手套,讓黎爾來幫忙遞。

    上一次,在體育活動課上,黎爾在衆人的注視下,送了一瓶尖叫給江炙,由此背上了很久的她暗戀江炙的罪名。

    現在餘嬌嬌再度請她幫忙,條件是這一次不僅請她吃麥當勞,以後還天天讓她抄作業。

    餘嬌嬌是個學霸,要考清北人複的,鼻梁上挂着厚厚的黑框眼鏡,平時在學校裏的課堂上總是第一個舉手回答問題,一道模拟卷的壓軸物理大題,她能至少用三種以上的論證方法去得滿分。

    這種頂尖學霸是老師跟家長心裏的永遠的別人家的孩子,她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早戀,怎麽可能暗動芳心,偷偷喜歡校草呢。

    當時黎爾物理成績不好,餘嬌嬌說要是她能在中間幫忙,餘嬌嬌不僅會給她物理卷子抄,還會幫她補習物理。

    黎爾當然願意幫忙,去校外找個補習班報名要花好多錢呢。

    黎爾這麽精明的人,當然願意幫餘嬌嬌頂上暗戀校草的名聲。反正她心裏也沒有真正喜歡的人,就讓那些吃飽了閑着沒事幹的人自以為是的議論她暗戀江炙好了。

    今天是聖誕節,餘嬌嬌專門去黎爾家裏,把黎爾找出來,要她幫忙遞一雙她親手織的手套給江炙,激動的告訴黎爾,江炙在璃大的籃球館裏跟沛渠的人打籃球。

    沛渠的人全是富家少爺,他們打籃球的時候總是很兇,肯定會把江炙狠狠撞在地上,要是江炙在場上受傷了怎麽辦,餘嬌嬌擔心江炙,擔心得要瘋了。

    于是,現在,餘嬌嬌跟黎爾一起來了璃大的籃球館。

    只可惜餘嬌嬌是個膽小鬼。抛頭露面的事只能讓黎爾來做。

    “這是別人給你織的毛線手套,手套裏有張小紙條,回頭你不打球了,從裏面找出來好好看看是誰給你織的手套。”黎爾甜笑着把手套遞出去了。

    她五官長得漂亮,十八歲這年更是出展,窈窕身段像迎風盛開的花樹般筆直絢爛,光是站在那裏,就能讓男生們心裏為她生出柔軟的酥麻。

    沛渠的男生們留意到了一個氣質甜嬌的高個女生找進來,紛紛開始聊起她來。

    “跟江炙說話的那妞,誰啊?”

    “璃城三中高三的一個女生,暗戀江炙,來給江炙送她親手織的毛線手套。”

    “哎呀,長得挺漂亮的啊。”

    “是啊。”

    “可惜江炙不交女朋友,他媽管他嚴,不準他早戀。”

    “這女生叫啥名兒?”

    “好像叫黎……爾?”

    “什麽梨兒?吃的梨兒?咬起來會好甜的梨兒啊。”

    這個聯想一說完,有人雙手一抛,将手裏那顆渾圓的籃球使勁往球框一抛。

    巨大的咣當一聲,籃球精準入框,彈跳在地板上。

    投球的人是沛渠高中的大佬,溫知宴。

    “趙承柏,你的煙呢?”溫知宴用一股克制的怒意把那顆球朝籃球筐砸完後,回頭問隊友要煙。

    趙承柏立刻搖頭晃腦的觀察教練在不在,怎麽大佬溫知宴敢在這時候跟他要煙,籃球隊全員禁煙的好嗎。

    “怎麽了?受什麽刺激了?生什麽氣呢?”趙承柏不解的問。

    本來溫知宴是好好的,今天他slay全場,得分最多,每次他一拿到球,三中的人完全就像是被老鷹抓小雞般的防不住他。

    在這個中場休息來臨之前,溫知宴的情緒談不上不高,但也不至于不高興。

    “想來根提神煙。”溫知宴走下場,到候補區拿了件長款羽絨服外套披身上,走到場館門口的寒風裏去站定,懶得再在一旁看嬌甜少女跟江炙站在一起的互動。

    黎爾幫餘嬌嬌送完手套後,從籃球館走出來,見到門口有個人站在綠化帶後萬年青樹叢裏抽煙。

    板寸頭,淡顏臉,亮眼紅唇,皮相極好,個子特別高。

    身穿一件長度到小腿的薄羽絨服,依然不顯臃腫,反而給她高潔傲岸,勁瘦筆挺的印象。

    黎爾的眸光忍不住的朝他掠去,想要記住他凜然的五官長相時,餘嬌嬌在籃球館對面的高樓前站着,激動的招呼黎爾。

    “黎爾!黎爾!快來!江炙跟你說什麽了,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來了!”黎爾于是奔過去了。

    沒留意到身後那個抽煙的桀骜少年将目光追得她很遠很遠,遠到看不見她為止。

    傍晚,沛渠跟三中的籃球賽結束。沛渠以168分的得分力壓三中的98分。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黎爾正在跟餘嬌嬌在一家咖啡館裏寫作業。餘嬌嬌說到做到,真的幫黎爾補習物理。

    餘嬌嬌看完信息,很不高興的嘆氣,“唉,我們居然輸了他們70分。上半場本來比分沒差多少,下半場,沛渠的那個前鋒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次次蓋江炙的火鍋,明明江炙是得分主力,他把江炙鉗制得死死的。”

    “是嗎?沛渠今天在那裏打籃球的那幫人好像都玩挺野的,不是說他們都很有錢,平時不止玩籃球,還玩飙車呢,你的江炙跟這種人打球肯定落不到好。”黎爾說出自己聽來的外校八卦。

    沛渠是私立高中,能進去上學的人都非富即貴。

    在競技運動裏出挑肯定是自然,闊少爺的勝負欲肯定強得可怕。

    “三中的男生那麽悶,被他們打敗很自然吧。餘嬌嬌你別生氣了。你家江炙不可能什麽事都是第一名吧。”

    黎爾對這些男生打球的事完全沒興趣,一面吃着零食,一面寫題,随口安慰餘嬌嬌說。

    “其實還是沛渠那群富家少爺太猖狂,下次你見了他們,記得一定繞道走。”

    餘嬌嬌最後總結了這個結論。

    “好的呢,我肯定避着沛渠那幫公子爺。對了,這題我不會寫,剛才你教我的方程式我用了。你快幫我看看我怎麽證明到這兒就卡殼了。”黎爾請教餘嬌嬌,要她不要去糾結江炙輸了。

    更不要去糾結沛渠的有錢少爺們玩得野,吧啦吧啦說一陣,關黎爾什麽事呢,今天黎爾只想幫人一個忙,然後換點免費家教而已。

    *

    跟餘嬌嬌在咖啡館寫完題,黎爾收拾書包,準備回三坪壩的家,這一帶靠近璃城大學,離三坪壩有點兒遠,天色暗黑,雪越下越大。

    餘嬌嬌就住在附近,跟黎爾告別後就往反方向走了。

    留下黎爾一個人在大街上,人生地不熟,她心裏有些害怕,想快點回到家,想着要不然破費一次,就不去找公交路下面,打車回家好了。

    可是她站在街邊等了許久,都沒有遇見空計程車,手機響了,倪涓雅給她打電話,咋咋呼呼的問她去哪裏了,怎麽還沒回家。

    黎爾不好讓她擔心,說馬上就回來了。

    挂斷電話,黎爾更着急找車。

    忽然,一輛銀白的蘭博基尼Aventador停在她面前,坐駕駛座上開車的人是沛渠高中的趙承柏。

    旁邊的副駕坐着一個人,穿一身黑,臉藏在陰影裏,手肘支着車窗,懶痞态度,把趙承柏當他的司機用。

    趙承柏探頭出來,對黎爾說:“梨兒,要坐車嗎?免費送你回去,我們是沛渠中學的。跟你們學校的江炙認識。”

    “謝謝,不用了。”黎爾警惕的搖頭,适才餘嬌嬌說了沛渠這幫狂肆張揚的公子哥平時的作風。

    可能是不滿他們今天贏了比賽,餘嬌嬌說得有些誇張了,說他們沒一個好貨,仗着家裏有錢有勢,整日花天酒地,還特別不尊重女生,每個人的女朋友全都走馬燈似的在換。

    “別怕啊,我們不是壞人。剛才在籃球場,你不是看到我們了嗎?”趙承柏笑着,用打旋的語調逗黎爾。

    “不了,謝謝你的好意,我的車馬上就來。”黎爾小聲說,“而且……你們的跑車只有兩個位置不是嗎?”

    她知道他們在不正經的逗她玩,明明只有兩個座位,還要她上車。

    趙承柏笑得特別恣意,用痞壞的語調說:“沒關系,你可以坐我們宴爺的腿上啊,晚上沒交警,不會抓超載。”

    “……”黎爾的臉蛋紅了。

    沛渠的男生果然是焉壞,敢這樣對女生說話。

    趙承柏笑完,偏頭問坐在副駕一直沉默不語的男生,問道,“宴爺,你說是不是?讓梨兒坐你腿上怎麽樣?”

    宴爺可能今天在場上厮殺得太厲害了,現在有點乏了,不太愛搭理人。

    被趙承柏這麽帶節奏,一時并沒做任何回應。

    趙承柏将這種沉默理解為默許。

    意思是他願意讓這個在大雪裏孤單等車的女生上來,坐他腿上。

    趙承柏再次告訴黎爾:“上來嗎?雪太大了,真的不好攔車。我們不是壞人,适才剛跟你們學校的男生打完比賽,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黎爾心裏有些沛渠的公子哥個個都長得英俊風流,張揚放肆的印象,但是她沒記清他們每個人的樣貌。

    想起餘嬌嬌說的乖女生都要離他們遠一些,黎爾再次拒絕。

    “真的不了,謝謝。”

    “啧,我們宴爺的腿給你坐都不坐,你知道我們宴爺是什麽人嗎,哪天你會後悔的。”沒能邀小美人上車,趙承柏關上了車窗,把車往前開。

    開到路口轉角,适才一直不發一語的溫知宴吩咐:“停車,就這兒。靠邊。”

    “咋了?”趙承柏不明白,但是還是将車停到了路邊。

    停完之後,溫知宴很久都沒動靜,用骨節分明的手搭住緊閉的薄唇。

    十幾分鐘過去了,一輛計程車停下,在街邊苦等許久的少女終于上了車。

    溫知宴從跑車的後視鏡裏記住那輛計程車的車牌號,才叫趙承柏開車。

    那輛計程車從他們旁邊經過。

    瞧出溫知宴心思的趙承柏大驚小怪的揚聲嘆:“宴爺不會是瞧上這妞了吧?”

    “她喜歡江炙,你沒見到嗎?”溫知宴冷哂。他不高興到了極點,以為黎爾就是暗戀江炙,才會如此一再的公開對江炙示好。

    “但這不是個問題,只要我們宴爺出手,絕對會有。”趙承柏給大佬打氣。

    這世上,沒有溫知宴辦不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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