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四爷又是怎么知道她在这处酒楼的呢?
那么——四爷这会儿大抵也还在附近吧?
李沈娇隔着帷幕往外头瞧了瞧,沿河边上车水马龙,叫卖声不绝于耳,人来人往实在是难以辨认。
李沈娇收回视线,这才想起来问四爷让人送了什么来。
秋壶先摇了摇头,看过李沈娇的脸色之后才打开了小巧的食盒。
食盒被打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绿色。
随即而来地便是淡淡地清香。
李沈娇眼睛一亮,隔着帷幕虽瞧得模糊但也能一眼瞧出是何物,她脱口而出:“荷塘小炒?”
这算是一道李沈娇挺喜欢的一道菜,从前在府里的时候李沈娇夏日里便时常爱点这道菜。
爱的就是这道菜的清爽不油腻。
李沈娇惊喜了一回:“爷也在酒楼里?”
秋壶再次摇头,那侍卫只说是四爷叫他送了小食来,旁的话却是一个字儿也没有多说的。
李沈娇“哦”了声,很快又兴致冲冲地道:“今儿个午膳咱们便就在这酒楼上用吧。”
秋壶一低头,瞧着小桌上摆放着的琳琅满目的小食,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
怕是等主子把这些小食吃完便足以饱腹了吧。
李沈娇亲自把那用瓷碟装着的荷塘小炒端出,忽地不知想到了什么出声:“对了,送东西来的人还在吗?我吃着这碟子豌豆黄不错,若是那人还在的话便给四爷额外买份热乎的送去吧。”
秋壶这回点头了:“送小食来的是主子爷身边的侍卫,奴才进来的时候他还在外头候着待命呢。”
李沈娇“嗯”了声,已经抬手拿筷子去夹荷叶包裹着的荷塘小炒里头的莲藕丁了。
“叫小路子带些碎银子去吧,再倒些凉茶出去,免得叫人久等了。”
秋壶“诶”了声,忙照着主子的吩咐去做了。
李沈娇这里看着秋壶出去了,便又拿着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了。
——
今儿个御前是太子爷跟随,其他几位皇子算是得了空。
五爷去马场跑马了,八爷和九爷十爷几个也跟着去了,说是九爷想挑一匹温顺的马驹。
等圣驾结束南巡回到京城,九爷大婚的日子便近了,显然,是九爷听说将要进门的福晋喜欢跑马才特意去挑的。
满洲姑奶奶大多都会骑马,倒是和汉人女子有很大的不同。
三爷这里嘴上虽不表露什么,只是明里暗里却是“提点”了九爷好几回。
毕竟他的福晋董鄂氏那可真是个姑奶奶,下手从来没个轻重的。
所幸趁着这回南巡三爷能离府暂逃一阵府里那个姑奶奶。
这会儿三爷身边的还有四爷。
“这大好时光,也就只有四弟你这样无趣,不要丝竹之声,反倒愿意去听那志怪说书了。”
三爷虽时常被直郡王暗讽酸夫子,只是他虽爱汉学,但也是分高低贵贱的,他喜欢的自然也都是汉学里头的高雅之物。
这会儿三爷摸着下巴抱怨完又忍不住揶揄:“不过倒是没瞧出来,四弟府上还有——”
原本安静喝茶的四爷忽地抬头冷冷地看向三爷,直接用打断三爷的话:“三哥,慎言。”
三爷顿觉无趣地撇了撇嘴,又一晃折扇:“好好好,三哥不说了喝茶喝茶。”
不过三爷眼中的揶揄之色却是一点儿也没散。
老四成日里古板着一张脸,一年到头也难见他脸上有什么表情变化。
明明三爷按着年岁还要大一些,只是每回见着老四冷着脸时却都还是心里莫名发怵。
这会儿的三爷便是如此。
不过倒是确实瞧不出来,平日里正经得跟什么似的的老四,居然也会“金屋藏娇”。
在三爷眼里,像老四这样古板无趣的人,后院里头大抵是不能有什么美人的。
便是徳额娘有意挑了美人进老四的后院,大抵也只是摧了娇花。毕竟上回北上老四可是只带了一个格格,而且还是个资质平平的。
三爷回京城之后还因此招了他额娘荣妃的一顿痛骂,说他不思进取纵情声色。
不曾想,今儿个倒是让他碰见老四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时候。
思及此,三爷折扇一晃,眼中的兴味更甚。
这事儿还得从一刻钟前说起。
三爷懒得和老五他们去跑马,索性拉着四爷坐乌篷船闲逛,哪知三爷坐大船不晕,坐起小船来头便发昏起来。
最后便拉着四爷下了乌篷船找处酒楼坐坐。
不过才从乌篷船下来,倒是让三爷一抬眼瞥见惊为天人的美人。
扬州含着水汽的沿着风窗缝悄无声息地溜进来,轻绵绵地扑在美人若隐若现的面庞上,她的疏眉、乌睫就笼上了一层朦胧。
帷幕朦胧恍惚,从三爷的角度能瞧见白玉似的一点下巴尖儿,秀发如云拂过,活脱脱地勾人心弦。
不知美人听见了什么,偏头望向里间,留给一点侧颜,若隐若现,反倒更加令人魂牵梦萦。
那会儿三爷便一收折扇:“好,这处酒楼好,咱们就去这个酒楼,说不定还能有一段妙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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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身边的随侍太监连忙悄悄拉扯了一回三爷。
“爷,不成啊”
曹侧福晋的事儿才过去多久?这回出来时荣妃娘娘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三爷在外头拈花惹草的。
三爷一甩袖子,那会儿直接不高兴地冷哼:“你又焉知佳人无意啊?”
三爷身边的管事太监连忙求助似的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四爷。
只是他却恍惚发觉四爷这会儿的脸色似乎有些差——
说不好听些,可以称得上是面沉如墨了。
他顿时不敢张嘴,心说这位爷又是怎么了?
下一秒便见四爷忽地抬手按住了三爷的肩膀。
“三哥,那是我府上的侧福晋,李氏。”
四爷直接连自称“弟弟”都免去了,三爷察觉,更加讪讪。
四爷那会儿说出那话时的语气三爷这会儿都还记得,甚至此刻想起时还有种耳畔回响的错觉。
老四那会儿的声音分明是异常平静的,只是那冷冷地一眼却在当时直直激起三爷一身的鸡皮疙瘩。
当时三爷便干脆利落地告罪了。
三爷平日虽说是风流混账了一些,但却绝对不会在正经事情上拎不清。
这回能让老四带着南巡的,老四方才又说了是侧福晋,那么自然是合老四心意的。
三爷爱美人,却也明白取之有道的道理。
告罪之后便赔罪说送四爷一幅范宽先生的行旅图真迹给四爷。
他是知道徳额娘寻了这幅画许久,那会儿是真下血本来赔罪的。
不过那会儿四爷却冷冷地说了一句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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