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二夜,马安国军大败,死伤高达一千余人,士气低迷。
一大早的,徐就领着自己的兵马全部出了城,在马安国那刚刚垒起,并不算坚固的城寨外骂镇。
论起骂人的功夫,这位出自陇右的兵痞可是半点不差。
这类人,最知道骂什么最痛。
徐丙扯着嗓子:“马安国!你是真给你家里头丢人啊,祖上何等辉煌?你做反贼也就罢了,怎么带兵也是这般无能?”
“还叫什么安国,你叫马无能得了。对了,说起无能,你这些年没少出兵剿匪吧?可有半分成效?”
“再说起无能,你在边境死了那么多兄弟,你这个时候跟着启王造反,他们知道了,会不会想扒了你的皮?”
“再再再说起无能,你死了一千来个人了吧?愣是不敢出来跟我打一架,为他们报仇,而是当起了缩头乌龟。”
“你无能这件事情,他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无能还能当上都尉,我都替跟着你的兄弟感觉不值当。”
说了一堆话,徐丙有些口干舌燥,对方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高挂免战牌。
副将说道:“将军,这姓马的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能忍嘛,这样了都不出来。”
徐丙望着并不高大,甚至可以说有些破败的城寨,下令撤军。
不仅正面部队撤回了城中,就连一直在附近游曳的一支轻骑也回了城。
一回到城中,刺史韩康适非常不解,“徐都尉,为什么不趁着敌军士气低迷,援兵未至,直接把他寨子给拔了?”
徐丙:“对面挂免战牌了呀。”
韩康适:“对于一群反贼,还管这个?哪天我们不想打了,挂个牌子人家就不打了?打仗不就是看时机嘛,而今时机到了。还想那么多作甚?”
“哈哈哈哈………你这个人真有意思。”徐丙帮韩康适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就是太正、太正就是太蠢。”
徐丙大步下了城楼,韩康适相当不解,喃喃自语:“我都无视免战牌要灭掉敌人,这还正?”
很快,韩康适就意识到了一股不对劲的气息。
折冲府兵在城中大肆寻找白布,绑在手臂和头上,在夜幕下非常醒目。
如此一来,韩康适便明白,徐丙是想要夜袭。
徐丙找到韩康适的时候,发现韩康适正在换上一普通军卒的甲胄。
徐丙:“刺史大人这是做什么?”
韩康适:“自然是与兄弟们一起出城杀敌了,先前是我错怪了大家,这回我一定要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
徐丙白了韩康适一眼,“今夜刺史大人留守,切莫丢城啊。”
凌晨时分,业州折冲府兵夜袭敌营,谁知敌军早有防范,中了埋伏的业州府兵节节败退,尸体从敌人营寨一直扑到了城门下。
马安国得意洋洋的在清阳阳光的照耀下,率军重新来到了城门之下。
城头之上,只有韩康适一人,不见徐丙。
韩康适悲痛欲绝,昨夜徐都尉可是带了足足数千兵马出城啊。
而今城中之兵,不足一千人。
这该如何守城?
马安国仰望韩康适,“我早就知道徐丙不会轻易退去,那般轻易退去,定有夜袭!果然不出我所料啊,原本以为还要鏖战一番,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便拿下业城,着实无趣。”
马安国的副将一直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将军,那具尸体好生眼熟,像不像您之前的亲兵?”
马安国随着副将的目光望去,停留在一具城门下的尸体上,那具尸体,只能看见侧脸。
而此时马安国才发现,这一整片的尸体,居然都是趴着的,看不见脸的。
“哈哈……又中计了吧马老狗。”徐丙率三千骑兵从后方杀出,“谁说死的是老子的人?”
凌晨时分,徐丙佯装夜袭败亡,全军隐入山林。
而整片城池外围,横七竖八放着前夜大战的尸体,用以迷惑对手。
突然冒出的三千骑,也让马安国心慌不已。
折冲府哪里有那么多马??
一只府兵,有一千轻骑便已经算是非常强大的存在,这货居然有三千骑?
吱呀~~~
城门大开,城中步卒也随之攻出,前后包夹。
在双方尚未接触之前,在刺史韩康适的带领下,一轮又一轮箭矢铺天盖地射向马安国一方。
大战从凌晨持续到了下午,马安国的军队,半数被俘,半数战死。
业州折冲府,死伤一千六百余人。
徐丙亲自将想要自杀却没自杀成的马安国压到城头大唐军旗下方。
“想死?你可不能死的那么容易,不然太便宜你了,老子死了一千六百多个弟兄,老子要拿你这颗头颅祭旗!”
马安国闭上眼睛,“没想到居然输给你这么一个人。”
徐丙一脚踹飞马安国:“去你妈的,死之前还想恶心老子是吧?”
“老子跟你讲,老子再贪财,那也是取之有道,我陇右兵,不做反贼!你北境军呢?”
马安国冷笑道:“取之有道?坑害百姓财产,与山匪三七分成,好一个取之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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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丙往自己的手掌心吐了几口口水,亲自拿起大刀,大刀落下,鲜血溅到军旗之上。
徐丙又朝着尸体吐了一口口水:“叫你妈呢叫。”
“所有人!不得庆功!少量饮酒!加防工事,备好防御器械。擦去刀枪上的血,准备敌军下次攻城!”
徐丙一边走一边骂。
对着一个年轻士兵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干什么呢这么兴奋,没事他妈去搬石头去。”
“还有你你你,你踏马在那看风景呢?迎客松啊你。”
“你他妈别睡了,去下边帮着打扫战场。”
十句话九句不离妈的徐丙渐渐走远,刺史韩康适也对这些平常很少走动的都尉,刮目相看。
刚才徐都尉转身的时候,眼中泛着泪花。
铁汉柔情,毕竟死了一千六百多个弟兄。
在无人处,徐丙给了自己两巴掌,长长呼出一口气,“下回不能这么打了,这一仗下来,兔崽子们血性都给老子出来了吧。”
一名斥候急匆匆来到徐丙面前,“报,将军。启王三万大军,围住了静州城,情况岌岌可危。”
徐丙望着东边静州方向:“老伙计,你踏马可得给老子顶住啊。”
……………
四月初四,长安!
一下子三道加急军报传回长安,长安震动!
江南道启王起兵造反,短短三日,执掌江南。
陇右道吐蕃、西域诸国,十万联军犯境。
北境,十五万大军压境与北境军对峙,全线对峙!
开元二年的这个四月,大唐迎来了沉痛的打击。
小皇帝连夜召诸臣议事,得出了方案。
先下江南后攻西北,北境按兵不动。
而今朝廷可用之兵有各地折冲府、苍州军、南州军以及长安皇家羽林。
很奇怪的是,整个议事过程当中,不论是否是姜王、南州节度使的人,都没有在援兵之中,提及这两路兵马。
大概是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小皇帝不会动用这两支军队了。
西北情势显然更重一些,准备紧急调出五六万府兵整合,向西支援。
皇家羽林出兵三万,加上靠近江南几个道的折冲府兵,驰援收复江南。
解决方针定下之后,便是主帅的问题。
朝廷明明是一个以武立国的强大国度,而且却轮到了无将可用的程度。
也并非如此,兵部的左侍郎顾天行就不错,可也没人举荐他,他自己也没有自荐的意思。
小皇帝也没有要任命的意思。
商量了许久,最后得到了两位主帅,一位是皇家羽林大将军,何庆平。
而另外一位,居然是一位显宗时期的老将,唐淮,今年八十一岁。
莫说大唐,便是放眼整个历史,这恐怕也是一位年纪最大的出征大将了。
甚至都有人怀疑,这位老将军能否活着去到西北大漠。
朝会散去之后,大理寺卿魏不徇罕见的主动找到了自己的叔叔,那位吏部尚书,魏长青。
两人在魏长青的府中花园煮茶,对弈。
对弈期间,魏不徇不停地叹息。
魏长青撑着一边脸,“大侄子,有事你就说事,叹气作甚?”
魏不徇已然没有下棋的心思,整个下的毫无章法。
“我只是叹息,生在了这样一个时代。”
魏长青:“各地起战事,也是不可估的事情。”
魏不徇:“我说的不是这个。”
魏长青:“你说的那个,也是不可估的事情。”
魏不徇:“小叔,你说这一切的源头,有没有可能是我的父亲,您的兄长?”
魏长青:“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也没必要这么说他吧。”
魏不徇:“他可是帝师啊,而今陛下什么样,我可不就看到了他的样子吗?”
魏长青追问:“当今陛下什么样?”
魏不徇看着叔叔的眼睛:“任人唯亲,多疑,除了自己,谁也不信。不信苍州十万骑,不信南州七万兵。不信任何不属于己方势力的人。”
“我泱泱大唐,岂会沦落到无将可用的地步?我大唐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将领吗?我大唐是没有一个适合陛下的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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