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这个世上仿佛只剩下这一种声音!
玄铁块。
一团乱麻的元气。
赢无名眼中剩下的只有“洞幽”所看到的缭乱元气,而挥舞玄铁重锤仿佛成了他的本能,持续不断地落下。
铛!铛!铛!
两道在赢无名手臂上浮现的虬线仿佛也在不断锻造一样,越来越凝实,宛如实质一般!
老夜也会挥锤,发出极富韵律的打铁声。不过,他的打铁声不再像之前那样引导着赢无名的声音。就像是主乐与配乐,之前赢无名是配乐,现在老夜是配乐。老夜的打铁声更像是在补充赢无名打铁声中的不足,让其奏出来的声音变得更顺畅。
赢无名不记得自己在这三天里吃过什么,也不记得他是怎么睡的觉,他的世界里面仿佛没有这样的琐事,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倾尽全力去锻造那些玄铁块!
铛!铛!铛!
眼前玄铁块内杂乱的元气线变得越来越清晰!
“所谓‘洞幽’,就是靠着元气与元气之间的联系,来探查周围的元气!”
元气之间的联系就好像是磁铁之间的吸引力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只能靠着自身的感知去体会。
“要熟悉这种感觉!”
赢无名的心境变得没有任何波澜,像是镜湖一般,任何微小的风都会在上面掀起显眼的波澜。
天地间的元气仿佛成了无数道线,将赢无名跟玄铁块联系起来。
重锤砸落!
玄铁块发生微小的形变!
那团杂乱的元气也产生了微小的改变,像是出现了一点点波澜,那无数根线将这波动传到了赢无名这里。
涟漪迅起。
一开始时赢无名还需要时间去思考再做出反应,现在赢无名就好像本能一般,直接做出了反应,他调整着重锤下落的位置、虬线爆发的力量,力求这一锤落下能直接将玄铁块中的杂质给锤炼出来。
铛!
老夜听着赢无名那里出来的打铁声,微微愣了一下。
“是凑巧吗?”
铛!
再一次听到赢无名那里传来的打铁声,老夜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这么快吗?”
铛!铛!铛!
赢无名进入到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无数元气化成的线,而他就是那一方镜湖,他期待着这些元气线传回波动来,然后落下自己的重锤,将那一团团杂乱的元气线锻造得整齐。
每一块玄铁块内部的构成都不尽相同,就像是一个个不同的难题,赢无名期待着这些难题,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攻克着。
处在这种状态下的赢无名,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天色暗了下来,也没有察觉到有灯火亮起来。
尽管黑铁城的夜晚里灯火通明,依旧人声鼎沸,可落拓巷这样的小地方,尤其是老夜铁器坊,依旧很久都没有亮过灯了。
老夜点上了那破旧的灯笼。
灯笼散发出昏黄的灯光,将赢无名跟他那方炉台都笼到了其中。
铛!铛!铛!
打铁声在落拓巷中回荡。
老夜没有打扰这种状态的赢无名,他也没有必要守在旁边,他按照着自己的生活节奏,回到屋子里睡觉去了。
不过,在老夜的睡梦中,依旧有着这恒定不变的打铁声在响。
“看来你的极限远不止于此!”
落日余晖,沉沉夜幕,点点星火,巷口人来人往,车马疾驰,有人嬉笑怒骂,有人神色匆匆,有人华冠丽服,有人狼狈不堪,有人大打出手,人群忽聚忽散,声响也忽急忽慢……无数的光影在巷口流转,始终没有影响到落拓巷里的那盏灯笼,也没有影响到那恒定不变的打铁声。
……
胡大宛醒的很早,起的却很晚。
醒得早是因为胡大宛有心事,起得晚是因为他知道早起来也解决不了问题。
面对自己最喜欢喝的胡辣汤,胡大宛却一口也不想喝,放下钱便去了落拓巷。
胡大宛走得很快,仿佛他走得快时间也会过得快。等他到了落拓巷,距离他三天前来的那个时间点还有些距离,他便在巷口转着,不时向着落拓巷的深处瞥去。
一开始时胡大宛听到落拓巷里传来的打铁声,他还有些欣喜,要是夜师傅连夜赶制的话绝对能完成那两百玄铁块,可当他瞥到在老夜铁器坊炉台前站着的身影时,心彻底没底起来。
“夜师傅真的让他的徒弟来锻造这两百玄铁块?!”
“不可能的!一定是夜师傅让他的徒弟做了一部分!这样的话,就算他的徒弟锻造出来的品质一般,也有法子去别的地方调一些玄铁块来,一样能交差……”
“夜师傅这个人向来可靠,不会出问题的……”
胡大宛越是在心中安慰自己越是按捺不住,最后还是忍不住进了落拓巷,来到了老夜铁器坊。
只一眼,胡大宛就知道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一批货竟然真的是全部由那个学徒锻造的!
胡大宛一下子如坠冰窟,这批货的买家他可得罪不起。这么短的时间,他想要去新买两百锻造好的玄铁块,必定会赔的倾家荡产。
铛!铛!铛!
赢无名没有察觉到胡大宛的到来,依旧在挥舞着重锤。
胡大宛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他看着走出来的老夜,眼角抽搐了两下,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说道:“夜师傅,我来取货了。”
老夜依旧那般冷漠的模样,来到了自己的炉台。
胡大宛此时心急如焚,一股无名的怒火正在不断地向上攀升,他努力控制着,说道:“夜师傅,你也知道铁器坊的规矩,过期完不成的,要两倍赔付!这两百块锻造到二十锻以上的玄铁块,可不是个小数目!”
“到三天了吗?”老夜用一种冷硬的语气说道。
距离胡大宛三天前来的时间,还差那么一点。
胡大宛一愣,咬着牙忍了下来,说道:“还有半刻时间!”
铛!铛!铛!
赢无名那里的打铁声依旧。
胡大宛瞥了一眼赢无名,在心中怒道:“我倒要看看半刻时间后,你怎样跟我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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