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等一下你带杉杉出去玩。我出去一下。”
叶莲向蓝杉奶奶交代好,趁蓝杉没注意,便独自下楼了。
叶莲来到那个长坡,往渠边看,果然看到谢老师,他正翘首张望。
太阳倦了,收起它那炽热的光芒,沉下山去了,留下了满天绚烂的云霞。
水渠底的水淙淙地流着。
晚风轻柔地拂过,让树叶依恋呢喃。
叶莲和谢老师在渠边慢慢地走着。
这是隐藏在杂草里面的一条窄窄的小道,是由来渠边散步的人慢慢踩踏而成。
叶莲裸露在外的小腿时不时会与小草相擦而过,而谢老师为了能与叶莲并肩而行,时不时要从杂草里穿行。
其实,叶莲也积了许多话要跟谢老师说。
她想向谢老师道谢,是他在她初来美英时给了她许多的帮助。
她想跟他道歉,是蓝山奶奶让他受到牵连。
她想跟他说这段时间她对他的疏远实在是情非得已。
她想问他为什么要永远地离开沿城了?
……
太多话,叶莲不知道从何说起,索性就闭口不言,再等合适的机会。
她也奇怪,谢老师把她叫出来,却又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邀她“走一走”。
走一走。
两个人默默地走着,直到小道的尽头,再往前已无路可走,全是丛生的杂草。
于是,两人就止了脚步,站在那里。
叶莲看着水渠里的水,谢老师看着叶莲。
“叶子。”谢老师轻呼。
“嗯?”叶莲仰头。
谢老师看起来有点紧张,他的嘴张了张又闭上,双臂也抬了抬,却又垂下去。
他又大又亮的双眼定定地投向叶莲的脸庞,仿佛是要把那张脸牢牢地烙住。
叶莲受不住这目光的投射,便转头看向渠水。
“叶子。”谢老师又呼。
“嗯?”叶莲又看了一眼谢老师。
谢老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轻轻地抓过叶莲的手臂,把信塞到叶莲的手里。
“等我走了再看。”说完,他转身,踏着小道,往回走去。
风轻快地追向他的头发,而叶莲只能呆呆地看向他的背影。
叶莲愣愣地看着谢老师走远,现在,水渠边只剩下她一个人。
叶莲看向手里的信,信封上写着三个苍劲俊秀的字:“致叶莲”。
叶莲挑了一块草地坐下来,掏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有好几页的样子。
叶莲把信纸展开,瞄了一下信头,一颗心像被电流击过,瞬间惊得怦怦直跳。
“亲爱的叶子”。
谢老师竟称呼她为“亲爱的”!
叶莲一下觉得这封信就好像是一件什么不能触碰的危险的违禁物品,她慌忙把信收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确认周围空无一人。
叶莲按着胸口,鼓起勇气,再次把信展开:
亲爱的叶子:
请允许我在信里这样叫你,虽然我没有资格。
如果这样的称呼你觉得是不合适的话,那么,请原谅我,因为我已在梦里这样叫你千百次。
我有太多的话要跟你说。虽然我内心斗争过,想把这所有的话埋在心里头,但我做不到。
我要在临走前,把我的心掏出来,让你看看它是怎样地为你跳动过。
永远记得你在美英学校出现的那一天,一件黄绿色的上衣衬得你的脸有一层动人的光辉。
不施粉黛的你,有一种纤尘不染的气质。
那时我就注意上了你,而你,应该并没有留意到我。
后来招生的时候,我与你并不在同一个摊位,但我总不自觉地去留意你。
你初次招生时手足无措的可爱的样子,慢慢地你变得勇敢及落落大方的样子我都看在眼里。
我喜欢看你穿连衣裙的样子。
你穿那条淡蓝色连衣裙的模样我至今还留在脑海。飘飘的蓝色裙裾里,你宛若一朵亭亭玉立的莲花。
……
叶莲读着,心田里在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她是有这样一条带暗花的淡蓝色连衣裙,裙摆的外面罩着一层透明飘逸的纱裙。
但她具体什么时候穿过,她自己却没一点印象了。
叶莲继续读信:
我发现的我的心在蠢蠢欲动,我的理智已经不能将它掌控。
每次我一想到你,我的内心就在笑。
这是一种我从未体味过的甜蜜。
我幸福地想:也许你就是我生命中要等的那个人。
后来我们成了搭档,你教我班的英语,我们还一起跟校车。
起初我窃喜,这是老天在成全我吗?
可谁会知道,这根本不是老天对我的成全,而是老天对我无情的捉弄。
不久后的一次与同事们的聊天里,你说到了你的丈夫。
你根本不知道,有那么一个叫谢斌的人,在听到你的那句话以后,内心是怎样地震惊!
你竟然已经结婚了!而我竟然迷恋上已经结婚的你!多么讽刺!多么悲凉!
亲爱的叶子,你能理解我的痛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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