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鸩走后,宫内的掌事嬷嬷恭敬地向洛娇娇献上皇后的章印以及各种封赏,成箱的珍宝玉冠罗列在外,金光耀耀,璀璨而奢美。
在封后之前容鸩早已赏赐过她不少珍宝玉翠,来朝的贡品也都会先经一趟凤梧宫,她若是不喜再送回承乾殿中,那些大臣见洛娇娇盛宠正眷,更是送来不少稀世珍宝来讨眼缘。
宫女低眉想要去收拾地上碎裂的玉块,洛娇娇抬手拦下,轻声细语道:
“不要紧,这些本宫收拾就好。”
她仔细翻阅着礼部记本,丹朱笔在上面圈下几点,同一旁等候的女官吩咐道:
“这些圈点的都留下来,其余的便放置宫外变卖,南州瘟疫刚结束,各地重建皆需不少金银,上面印着皇后章印,卖过后再交予南州的府官用以赈灾。”
女官听罢后犹豫问道:
“娘娘,朝廷已然拨下不少金银遣去南州,南州之事亦有官员协助,娘娘何须担忧此事?
您初登凤位,虽是后宫无人,可是各司皆需打点一番,这些珠宝首饰也是金贵,是朝中大臣的心意。
这……怕是不太好吧?”
洛娇娇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郑重说着:
“朝政议事,议的是百姓安康,国泰民乐,若是文臣武将所忧之事并非百姓哀苦,而是这些体面之事,那红袍乌纱,他们又何以相配?”
被洛娇娇这么一训,那女官自是不敢再言,只好唯唯诺诺应下,随后领着那群宫女太监离去,洛娇娇让殿内侍候的众多宫女都退下,自己一个人慢慢弯腰拾起那一片片破碎的玉块。
小光球默然陪在她的身边,她太过平静,哪怕断裂的玉块划伤了她的手,她也面不改色地把它们全部收到那块木盒中。
突然间,碎裂的玉块发出白光,在幽暗的殿内化作光点,浮到半空时赫然消散,有光点穿过她的指尖,冰凉的触感仿佛是一块极寒的冰块,冷得她下意识地把手缩回衣袖中。
看着莹莹光点逐渐消失,空荡荡的木盒中再也瞧不出任何有东西存在过的迹象,她失神地握着那块木盒,泛白的指尖足以看出她的不甘。
寂静中没有任何人来打破这片看似祥和的迹象,洛娇娇僵硬在原地,消瘦的背影被明黄色的宫装撑着,到最终,才听到她呢喃恍惚的声音:
“我以为……不会出错的。”
错乱的话语让她无法冷静,可是她的一字一句都显得那么平和,身份尊贵的皇后跪坐在地上,捧着那块空无一物的木盒怔愣了很久,只不过一瞬,她却忽然笑出声来,轻描淡写般地说着:
“为了完成恩德值,有很多次都是死里逃生,那些南州的人都很好,也有很多不信任我的。
脏言秽语我听得多了,可是那明晃晃的刀子,我还是怕啊。
是不是很好笑?我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怕疼。”
在诊治的时候,亦然会有不理智的人,他们把一切过错都推给自己,银亮的菜刀狠厉,差点就要劈在自己的身上时,那人被身旁患着病的壮年拦下,推搡至一旁。
那个人还不死心,叫嚣着把菜刀朝洛娇娇那边扔去,虽是被及时挡下,可刀刃还是割到了洛娇娇的手臂。
即便抹了很多止疼止血的药膏,她还是好疼,夜里她缩在床角,无助地捂着伤口,呆滞地看着窗棂外一只败落的梅花在风吹雨打中消磨的傲气,飘落在地。
她好想师父,好想回家。
在这里好疼,她好累好累。
小光球在一旁疑惑而不解,冰冷的机械音并无先前的疑虑:
“留在这里不好吗?”
皇权富贵她都有了,在这个世间她全然不需要什么忧虑,可以安心地去做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个位子是世人千方百计都难以求到的,而她轻轻松松就能得到。
洛娇娇淡然一笑:“可这里不是我的家。”
她抚摸着精美的楠木盒,喃喃自语道:
“我努力了这么久,我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洛娇娇低下头,她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手足无措地缩成一团,环膝蹲坐在角落里,小光球原以为她在哭,可过了好久之后,她才发出声来,声色还如之前那般平静,平静到没有任何感情:
“就差一步……明明就差一步。”
小光球还是从这淡漠的语气里听出几分悲意。
恩德值不会选择容鸩的,它从一开始就知道,无论容鸩如何压制自己心中的邪念,如何去当一位明君,本性难移,恩德值本就为善者而存。
玉佩破裂的时候,它在离反派很远的地方目睹了这一切,它早已预测到了一切,所以没有太多的惊讶。
不过它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把这个预测告诉洛娇娇,它原本只是想着,通过恩德值的事情让她能够明白是非,让她打消回家的念头。
不知为何,它后悔了。
相比于恩德值不接受反派,更恰当地一点来说,根本是恩德值在恐惧容鸩。
洛娇娇收拾好一切,眼角的泪痕被她轻轻抹去,窗外的梅花傲立枝头,娇嫩的花苞已瞧得出初冬的霜寒,她倚靠在窗旁,一如从前的皇殿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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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还在吹,阳光依然眷恋世间的晨阴,没有人会知道,在这济济柔光下,一盏明灯的破碎,折断了她的傲霜枝,泯灭了她所有的骨气。
宫女向殿内请示:“娘娘,殿外有使臣求见。”
洛娇娇不语,只是轻轻点点头。
来的人一袭藕荷色裙裳,华贵的绸缎精致,发髻上的凤钗流珠隐隐显出她的尊贵,酥手纤纤,摘下掩面的白纱,她眸色温柔淡雅,浅笑道: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千岁常健,万福金安。”
“你我都身居凤位,何来尊卑之分。不知是乔皇后来于萧国所为何事?洛辞可是应允了?”
对于乔漾的到来,洛娇娇是没有想到的,那个仅出现在书中短短几行的角色,现在却能走到最后,替代她妹妹的命运,成为千万人敬仰的皇后。
朝廷之事本就忌讳着皇后外戚,除了特定的使臣之外,其余文臣武将皆是不得出使他国。
乔漾既是作为安国的皇后,自是该明白这个道理,现如今她素衣淡妆,也足以证明她是自行而来。
她温柔一笑,轻声说道:“我现如今是否位于宫内,恐怕无人在意。”
乔漾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缓缓对她说着:
“这是宫人在先皇后寝殿中无意发现的,我想如此珍贵之物理应留予你的身边,便亲自送来了。”
打开锦盒,里面惟有一支顶好看的金簪静卧其中,一张娟秀小字写在泛黄的草纸上,诗里行间都透露着情窦初开的羞怯,两缕墨发交互缠绕,不知隔了多少岁月的侵蚀。
“幼时曾听闻,仁贤皇后尚在王府时,常随身携一平安符,即便后来先皇夺嫡成功,仁贤皇后封位时,也是把它常佩于身侧,这锦盒中的便是那符中之物。”
乔漾顿了一下,惋惜地继续说道:
“宫人交予我时,那块平安符已是毁的不成模样,是无法再带来了,我看那样子是有人把它扔于火中,转瞬间又将它拾起。
我先前曾见过仁贤皇后,那时我年纪尚小,不知是不是一时的错觉,仁贤皇后右手食指侧,隐有一道几不可察的烫伤。”
她温和的目光看向洛娇娇,低声呢喃轻柔:
“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想见你一面。”
见殿中有客,宫女太监也不好多作打扰,只好施施然退下,过了不久后,有掌事率着宫女从御膳房内送来了几盏热乎的乳酪糕,软绵甜腻的香意盈盈缠绕着她的鼻尖,旁边还有一壶自云州进贡的清茶用以解腻。
洛娇娇品着香茗,把其中一盏乳酪糕推到乔漾的面前:
“尝尝吧。”
乔漾向来不喜甜食,难辞盛情,也只好捻起一块小咬了一口,清甜的口感还带着几分茶香,并没有她想象里的甜腻,倒有着回甘的意味。
“饶是安国御膳房内的伙夫都统起来,怕是也做不得这乳酪糕的三分。”
她这句话没有刻意的奉承,而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洛娇娇听后,她捧着茶盏盈盈一笑:“饶是把这千百年来的皇帝都拢于一起,怕也都找不到像容鸩这般善做羹食的。”
乔漾听出了什么,惊讶地问道:“这,莫不是……”
洛娇娇从容点头:“凤梧宫每日的膳食,偶尔会由容鸩亲自做完后再去上朝或是御书房。”
每日的朝事大多都于拂晓时刻进行,容鸩似乎很喜欢给自己做甜点,基本上除了三餐外的膳品,尤以酥点等物,大多都是容鸩做完后再命御膳房的宫人送来。
乔漾同自己说了诸多安国之事,洛娇娇并不是很感兴趣,偶尔兴致缺缺地应付一两句,乔漾温柔的言语实在太过清和,面对一道道复杂公式的洛娇娇头一次败下阵来,撑着头在案桌上昏昏欲睡。
直到乔漾说到洛辞近些日子又在宫中选秀,洛娇娇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重新问了句:
“洛辞他要在宫中选秀?”
“后宫中的嫔妃寥寥无几,近三年来仍无所出,老臣多有不满,选秀之事也是为了皇位的妥当。”
说这话的时候,乔漾还是向从前那样的柔和平静,没有任何不满的语气,她淡然笑道:
“在此之前,后宫中已有了丽妃,穆皇贵妃,六品之下的秀女也已有了十几位。
仁贤皇后与先帝伉俪情深,后宫中亦是佳丽三千,我很敬佩你的母后,仁贤皇后在位期间,后宫没有一件争宠之恶事,冷宫近乎荒废。”
她双手交叠,垂眸轻声道:“我自知学识浅薄,比不得仁贤皇后聪慧有谋,我所求无多,只想要后宫安宁和乐。”
洛娇娇插嘴问道:“洛辞在未登基前不过是个闲散王爷,你同他……是如何认识的?”
因乔声的缘故,乔府已是一蹶不振的状态,乔老爷子不久后也郁郁而终,这样的乔漾,既不必担忧外戚夺权,也只是一个空架子。
对帝王来说,她是一个很好利用的物品,对乔漾而言,富丽堂皇的皇宫何尝不是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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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家里人可以撑腰,皇后的牌印对于家内有权的妃嫔而言,更像是一个笑话。
洛娇娇不同,作为九公主,她骄纵的背后是先帝的纵容宠溺与仁贤皇后留下的青名威信。
所以但凡有世家小姐惹到了她,她完全可以不用看对方是什么身份,直接冲到她府宅中,把那人的老爹拽出来揍一顿,那些人也只敢动动笔杆子,不敢张张嘴皮子。
乔漾不知想起了什么,向来的温柔一时愣住,最后失笑道:
“年少情深。”
乔漾临走的时候,洛娇娇找出来九公主的章印,亲自写了一道懿旨用来保证她的安全,最后她举着丹笔思虑了几秒,又令宫女拿来皇后的册宝,在上面加盖了个章,才勉强放心地交给她。
她没有想到洛娇娇会给她这道懿旨,旨上的内容细致威严,乔漾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她想要跪下接旨却被洛娇娇扶起:
“你我同为皇后,礼节何须至此。”
乔漾沉默了一会儿,才起声对洛娇娇说道:
“三年前的那件事情,是我家小妹对不住你。”
洛娇娇停下手中的动作 ,挑眉看着她:
“你想让我原谅她?”
乔漾摇摇头:“她有错在先,我既是无法干预……”
她跪在地上,华裳裙裾擦过地上,朱钗玲珑叩首拜地,乔漾最后恳求道:
“皇后娘娘,贱妾最后唯求您一件事,她是妾身的家妹,妾身愿以所有,请您……下手轻些。”
话语落下一刹,几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身旁的那些宫女大气不敢出,他们怯懦地看着正在宁静摘花的女子,过了不久后才听到她轻微一声叹息:
“这么怕做什么?本宫又不是什么恶人。”
最后她抬眸看着跪在地的女子,再无先前的放纵:
“她与本宫永远处在对立的位置,乔漾,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本宫不敢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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