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份喜悦没有维持很久,扫兴的人就上门了。
刘丙的东家本来是刚好路过齐乐府办事,顺便把刘丙带过来与李娟交接事宜,只是他没想到刘丙这么不争气,看似老实,竟是个内里藏奸的,把好好的事情弄得一团糟。
特别是在知道官府开始插手这个比赛,将赛事变成以朝廷的名义举办后,他恨不得将刘丙活活打死。
无奈,为了抓住这个机会,他只能在第二天一早,带着脸颊都被他扇肿了的刘丙登门道歉。
大清早上门拜访是很不讲规矩的行为,特别还带着一个伤者,所以李娟见到玉珠商行的宋东家面色就有些不好看。
宋东家也知道自己规矩欠妥,可要他眼睁睁看着大好的机会从自己眼前流失,他做不到。
“李东家,昨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都是我手下这位管事的不对,人我今天带过来了,要打要骂你随意,只是咱们的合作可不能停。”
“不管怎么说,当初你们找我投资你们比赛的时候,我可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银子中途出了波折也是他自作主张,也有我的错,是我识人不清,但不代表我不支持这个比赛。”
“我也有女儿,她自从知道李东家的事情后就最为崇拜李东家,所以我现在已经把女儿带在身边开始学习家中事务,改日李东家有空可以指点一下我的女儿。”
“我也不要求女儿可以跟你一样能干,但是希望她能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可以独当一面。”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当初在你来找我,我知道你要为天下女有所手艺的女子办一场比赛之后,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投钱。”
“李东家,看在我曾经对你所行之事,第一个表达了支持之后,这次的事情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揭过去吧。”
“我保证剩下的银子会立马到位,后面也会选一个靠谱的管事再来进行交接,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对方字字句句恳切真诚,李娟却一脸为难,“宋东家,看来您这位管事没有把所有事情跟您说清楚。”
李娟这样一说,宋东家立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李娟语气含着无奈道,“当初在您答应投钱之后,我这边就把比赛的规划安排了下去,但在安排途中出现没有银子的状况,我派人催促了数次,您这边都没有答复,也不见银子。
“没办法,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平安商行找上来,不仅补足了这部分银子的缺口,还另外又投了一部分钱。”
“这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平安商行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报答这份恩情。”
“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为本,平安商行如此帮助我,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
“昨日就算贵商行这位管事没有为难于我,我也会在事情商议结束后,与他私下说清合作结束之事。”
“当面给他难堪,也是因为他说的话过于过分。”
“当初咱们立字据的时候就说好,若是一方的银子不能按时到位的话,我这边是有权利可以结束跟你们合作的。”
“但买卖不成仁义在,下次如果还有合作的机会,我也会第一时间考虑贵商行。”
宋东家的脸上夹杂着苦涩,愤怒,不甘,反正五味杂陈。
下次再好的合作,也没有这一次的合作好呀,天时地利人和都集齐了,他甚至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要给钱就能享受名利双收。
可这么好的机会,就因为自己识人不清,全部给毁了!
他顾不得李娟在场,抬脚就给了刘丙一脚,“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去报官,告诉你侵吞银两,造成主家严重损失,你等着后半辈子都在大牢度过吧你!”
说着,不顾刘丙哭着祈求的样子,对带来的下人道,“把他给我带回去!”
平复了怒火后,他站在台阶下看着李娟,“李东家,这件事情真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吗?我可以让一步,跟平安商行共同投钱,你也可以把我们的商品一同展示。”
“我不害怕与人竞争,做生意的,说来说去还是要手中的东西得力。”
宋东家话音刚落,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赞成!”
李娟看去便看见平安商行的邵东家从马车上下来,他下来之后,他带来的下人陆陆续续从马车里抱出来不少礼品。
“恭喜啊,李东家,可惜昨日我刚好有点事情处理,没有亲自前来见证这大喜的一幕,今日特来送礼,恭喜你啊!这大庆第一女义商的口碑那可是首位呀!”
与他这边大包小包的相比,宋东家这边两手空空的就显得十分寒碜。
而前来道贺的也不止平安商行,他这边刚刚把所有礼品拿出来,昨日在场那些管事就陆陆续续前来。
都在今日特意准备了礼品,大家好是约好了一般,都在这个时间一起上门,门口顿时堵了很多马车。
一时之间李娟也顾不上宋东家,连忙开大门,让下人将这些礼品登记造册,亲自将所有人领进宅子,并让人去酒楼订了席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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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进了前厅,一时间都是些场面上的客气之话,不过大家的目光还是会偷偷往东家的方向看上一眼。
东家知道这些人都在心中暗自嘲笑自己,眼下什么脸面都没有了,他眼一闭,心一横,打破这和谐的场面,直接开口问平安商行的邵东家,“你刚刚在门外说的那些话可作数?”
邵东家淡然道,“自然是作数的,就像你说的,其他的东西都是次要,商品才是我们最重要的基础,你对你商行生产的东西有自信,我对我商行生产的东西也很有自信。”
“既然有这么合适的机会,那不如光明正大的较量一下,看这场比赛之后谁家的商品更受欢迎,这第一的位置,花落谁家还很难说。”
他们两家主营的是金银首饰,翡翠,珠宝,在这么大的赛事上展出的首饰款式,很容易成为人们追捧的款式。
也容易比较出一个结果来,谁家设计的首饰款式比较受欢迎,那么这首饰行当中谁就是龙头老大。
宋东家现在没功夫去计较东家脸上挑衅的表情,他焦急的看向李娟,“李东家,你刚刚也听到了邵东家的话,他同意让两家在这次比赛上进行竞争,我回头会把欠的银子补上,也会另外再投一笔银子进来,这样,你总该给我一次机会了吧。”
在场没有人觉得宋东家卑微,因为这是大庆史上第一场面对天下的赛事,也是第一场都是女子参加的比赛,又有官府的支持,可想而知这场比赛的含金量有多高。
如果今天是他们遇到这种情况,他们的态度可能会比东家更卑微。
讨厌的人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李娟自然不会再继续为难东家,“既然两位这么替我考虑,那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不过,这一次还希望宋东家派靠谱一点的管事前来交接。”李娟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宋东家却摇摇头,“这次我亲自跟你交接。”
事关商行地位和名誉,交给谁他都不放心。
“好,那希望咱们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在这一次合作当中取得共赢的局面。”
“也很感谢大家今天上门前来祝贺,时间匆忙,来不及准备,我在酒楼订了席面,中午大家便赏个脸,一起吃个便饭吧。”
宋东家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他与众人齐声道,“多谢李东家款待!”
众人客气的模样让李娟脸上的笑容的更深刻,她在心里道:大人,你看到了吗?咱们亲手创下了让人趋之若鹜的场面。
京城。
“老天爷呀,我可怜的伯爷,龙家的列祖列宗都睁开眼看看吧,你们的子孙后辈快要被人欺负死了!”
“伯爷你两眼一闭,一个人走了,你倒是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管,就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在这世上过苦日子!”
“我受苦受难没关系,可咱们的孙子还小啊!他现在是吃不饱,穿不暖,勉强活着,就这样还要被人苛刻对待!”
正是吃饭的时候,一老妇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来到王青曼的尚书府外。
抬头看清楚牌匾上的字后,便抱着孩子跪坐在地哭泣起来。
刚刚回来的王大川与陈细枝正准备吃饭,便听见门房来报外面有人闹事。
两个人一脸惊讶,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在尚书府门口闹事?他们放下碗筷出去时,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这些人眼睛瞪的溜圆,脖子伸的巨长,生怕错过一个关键的信息点,特别是听着老妇口中爆出的伯爷等词,一个个吃瓜吃的更激动了,连饭都不想回去吃,就想把这瓜吃清楚。
“你是什么人,是有什么冤屈吗?”王大川没听到妇人之前喊的话,看她带着孩子这个样子,还以为她是来找王青曼申冤的。
“冤屈?老妇人我天大的冤屈啊!”谁知,老妇见出来的是两个老人,浑身嚣张气焰越发高涨。
“我们一家都快要被这尚书府的人害死了!伯爷,我真是没用啊,你就留下这么一个后代,我也没有保护好他们。”
陈细枝冷了脸,看出这老妇来者不善,说话的语气生硬了许多,“你有冤屈就去找官府,你跑到尚书府这边来闹什么?”
老付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指着陈细枝头上的牌匾,“我的冤屈就是王尚书造成的,她自己位高权重,什么都有了,她还不满意。”
“这刚上位就拿我们这些无辜妇孺开刀,我家伯爷去了这么多年,我一个老妇人没有什么本事,靠着皇家的支持,才勉强将儿子拉扯长大。”
“我儿子现在被送去守岛,为国效力,可他的母亲,他的妻儿竟然被这等小人欺辱!上苍不公!怎会让这种小人登上高位!”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王尚书欺辱你们,她当官这么多年为人处事最公正了,你觉得自己被欺负,那肯定是你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应该反省自己,而不是来自己闹事!”
王大川横眉说完,老妇人又坐下去抱着怀里的孩子哭的更大声,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原本安安静静的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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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孤儿寡母,我一介女流没有谋生的本事,丈夫去世也没有留下什么家产,只能厚着脸皮让皇家供养着。”
“可王尚书实在狠心啊,她竟然提出让皇家断了给我们孤儿寡母的供给,这跟逼着我们去死有什么区别!”
“天可怜见,家中断了粮,我孙儿已经连着喝了几日的粥!”
“既然王尚书不给我们活路,那我们今天就死在这里,也好过被王尚书逼着死在家中无人知道的角落!”
“放你爷爷的屁,你自己看看你孙儿,下巴上的肉都快跟脖子连在一起了,你在这里跟我说穷苦,你怕是不知道穷苦人家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吧。”
“你说自己穷,可你身上穿的这件衣裳料子是当下最时兴绸缎,一匹也要二两银子,你有这钱买料子,怎么就不舍的拿出来让你孙儿吃饱。”
“你以为在这个衣服上打几个补丁就能证明你说自己穷的事实了?睁大你的狗眼回头好好看一看,日子过不下去的人家,穿的是什么!吃的是什么!”
“你看看你后面那两个孩子,那胳膊细的跟竹竿一样,你再看看你自己孙儿,那胳膊都快有那孩子的大腿粗,喝几天粥怎么了,贫困人家还喝不起粥!”
看热闹的百姓目光顺着陈细枝所指的方向看去,的确看到两个瘦小的孩子,被父母牵在手里,被人看着,立马将头藏在父母臂间。
再看着老妇人和他怀里的孩子,两个人皮肤细嫩,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跟她相同年纪是那些贫苦人家的妇人早就已经苍老的不成样子,且皮肤粗糙,手上都是茧。
而眼前这位呢,那手指伸出来,比贫苦人家那些小媳妇的手还要白嫩。
一看就是养尊处优,身边有人伺候的那种富贵老太太,这样的人竟然也敢说自己日子艰难,是怎么有脸说的出这种话的?
老妇人抱着胖乎乎的孙子,心中对儿媳的怨恨又上了一层,都怪她,把孩子养的这么胖,大好的局面被毁了一半。
不过她不是第一次做这样事,又哭嚎了起来,“我们做长辈的难道还能亏待孩子吗?我自己不舍得吃,我家伯爷就这么一个后人,我们怎能不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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