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歌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拉着闫礼四处检查,一张脸白的不成样子,等谢歌确认闫礼没有受伤以后,闫礼才握着谢歌的手,“娘,我没事,这里的事有人会处理,我们先回去吧。”
他脑子现在太乱了。
母子二人一同回到暂时租住的宅子,虽然闫家派人请他们回去住,但都被谢歌用闫启写的和离书挡了回去,闫家人看重的是闫礼,但是闫启对于现在没落的闫家来说也同样很重要,一听闫启还活着,他们一边继续努力拉拢闫礼,一边派人出京寻找闫启,反正两边他们都不愿意放过,这都是闫家崛起的机会。
闫礼不顾仪态,一屁股坐下去,先给谢歌倒了一杯茶,再给自己倒,连着喝了几杯,闫礼才觉平静,他咬着后槽牙,“娘,这些人欺人太甚!”
谢歌也缓了过来,闻言,冷笑着开口,“这些人早就忘了做官的初衷,为了手中的权势,为了财富,他们可以毫无底线,礼儿,娘不管你怎么想,可娘希望你能站在曼儿那边。”
女子生活不易,有这样一人愿意迎着风暴为天下女子开辟新的道路,同为女子的她,没有理由站在王青曼的对立面。
“娘,从一开始我想要参加科举,走上仕途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给爹报仇,也因为心中不甘,想要让闫家的人看看,没有他们的支持,我照样可以出人头地。”
“在王家这些年,看着曼姐做的那些事,我只觉得自己浅薄,如果我真的因为那样的原因做了官,日后是否我也会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
“我一想到这些,我就恐惧这些,我想做君子,想要陈奶奶高兴的抱着我喊闫哥儿,想要王爷爷的大掌温暖的放在头顶,想要曼姐一声做得好,想要王家那些弟弟妹妹以认识我为荣,想真正为百姓做事,为民者当安居乐业,才是我辈努力的方向。”
他知道如果自己执意要参加科举,今天的事一定会再次发生,可那又如何!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就因为眼前这点困难,他就生了退缩之心,谈何君子之风,他不仅要参考,还要考出个好成绩,狠狠的打这些人一耳光!
“好,这才是我谢歌的儿子,娘相信你!”
母子两个都被激起斗志,自这天开始闫礼就把自己关进书房,日夜苦读,谢歌也不闲着,她把王青曼这些年的事迹花大价钱请人写成书,请些抄书为生的人将写好的书抄下来,找了人就在百姓最喜欢去的地方按照写好的故事给百姓说书。
连着说了数天,直到闫礼正式开始参加会试,会试结束,闫礼什么地方都没去,就在家中等消息。
报信的人如谢歌期许的那般上门,她家闫礼得会试榜首,亚元名次,闫礼更是所有考生中年纪最小的,一下子就成为百姓的饭后谈资,房子的屋主更是把租金全免,理由是沾沾榜首的喜气,毕竟殿试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一甲三名定有闫礼一席之位。
闫家数次派人上门,要他们回去住,因为只有他们愿意回去住了,才能代表他们愿意与闫家和解。
可闫家的人连谢歌的面都见不上,周边的邻居已经通过谢歌让人写的书知道了闫家曾经做的那些事情,见闫家还有脸找上门,一个个冷嘲热讽起来,不管闫家派来的人如何跳脚,什么话难听就挑着什么说。
谢歌知道周边邻居做的事以后,更是大张旗鼓的从杀猪匠那边定了三头大猪,杀了以后分给左邻右舍,感谢他们替自己说话,大家也没想到自己就是跟着说几句风凉话就能得到这么大的礼,一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回去又有些舍不得。
这可是京城啊,什么都贵,更别提肉,别人知道他们住在京城,都羡慕不已,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京城生活的困难。
虽然没有把肉还回去,但是大家都一致决定,一定要保护好谢歌母子,在左邻右舍的努力下,还真让他们抓到一群偷摸想放火烧了谢歌他们住的宅子的人。
大家仿佛审判者,将这伙人扭送到了县衙,一路走,一路宣传闫家的事迹。
闫家上下听到风声,气的要死,他们以前是想要弄死这母子二人,可不代表现在他们会动手!
无论如何,这一出后,闫家不敢再派人上门,老实了一段时日。
一月后,殿试开始,庆帝满意的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都是朝堂新鲜的血液啊!
目光在闫礼身上停留片刻,庆帝自然的转移视线,宫人将庆帝已经准备好的策论题目展示出来,礼部的官员得了庆帝示意,宣布考试开始,同时在大殿内点上半炷香,香完,代表考试结束。
闫礼看着题目,没有急着动笔,沉思片刻才提笔,一开始落笔的动作断断续续,后面变的行云流水起来,庆帝在每个贡士身边都站这停留了一会,有那心理素质不好的人,手一抖,墨落,瞬间晕开毁了整个卷面,卷面一毁,这人的科举路到此为止,他想哭,又怕殿前失仪,强忍着嘴唇都咬出血了。
这般的心理素质,自然是不适合为官的,庆帝暗暗叹息一声,又换了下一位贡士,走到闫礼身边,他也站在看了一会儿,但脸上没有展示出任何情绪变化,闫礼也仿佛没有感觉到身边有人,手上的动作不见停顿。
庆帝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没多久,看香的官员大喊,“时间到,考生停笔,交卷!”
没写完的考生懊恼不已,又不敢继续动笔,不然会被视作作弊行为,大殿上那么多眼睛,一点小动作,都看的清清楚楚。
专门的官员将考卷收走,再由负责审卷的官员挑出认为出挑的考卷,呈给庆帝,最后由庆帝定夺一甲前三的名次。
庆帝翻看了几分文章,说不上高兴,也算不上兴奋,刚才他提出的策论题目是农桑利民,这些人答案中规中矩,甚至算的上迂腐,庆帝突然就从这锦绣文章中看到了这些所谓人才身上的弊端,一个个已经只会读书,不识人间疾苦了。
这样的人去做官,要怎么才能切身体会底层百姓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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