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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4章 庙小妖风大
    齐大郎咬牙苦撑着,感觉连眼珠子,都在拼命使劲。

    不一会儿,就满身大汗淋漓,头脑也渐渐空白。

    他摇摇欲坠地挂在屋檐下,像一条风干的咸鱼。

    不知怎么,他居然想起了挂在屋梁上的爷爷。

    他老人家,一辈子勤勤恳恳,读书训蒙。

    从来没有太多的欲望,也从不敢跨出四书五经划出的条条框框,活的干干净净,清高的像个圣人。

    结果如何?

    还不是挂在房梁上,像条风干的咸鱼?

    而自己,正是不甘于过这样的生活,吃的不如猪,累的像条狗,一年四季寒窗苦读,画地为牢。

    但朝廷伦才大典,从来,都不是为他们这种人而设。

    每年,东华门簪花走马的有几百人,可穷秀才有几个?

    充其量,就是为科举制度装点门面,掩人耳目而已。

    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东风怨未开。

    自己,早就看穿了这一切。

    知道高官厚禄,只为那些天上碧桃,日边红杏而设,所以,才走上讼师这条路。

    每当在公堂之上,将那些进士出身,志得意满的天之骄子们,耍的团团乱转,弄的狼狈不堪,他就打心底里,升起一种快意。

    可是,最终,自己还是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

    变成了这屋檐下,等着风干的一条咸鱼。

    人啊,活着真忒么太难了……

    “啪”,脚上被人轻轻抽了一马鞭。“

    “呵呵,我还说呢,谁家晾这么大条咸鱼,没想到是条豺狼啊!”

    “齐永康,齐大郎,你这是升天失败了吗?”

    “要不要我接你下地?”

    齐大郎低头一看,下面骑在大黑马上,正微笑看着自己的,不是陈子灿是谁?

    顿时,他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散了,似乎马上就要掉下去。

    啥也顾不得了,他颤声叫道:“快,快放我下去,我抓不住啦——”

    陈子灿拨马绕了个圈,笑道:“那你就下来吧!”

    扬起手来,“刷”地一鞭,重重抽在他屁股上。

    齐大郎吃痛一惊,再也抓不住屋檐,尖叫着掉了下来。

    一屁股坐在黄泥地上,喘着气半天爬不起来。

    其实,他双脚离地不过五六尺,就算是摔下来,也不会要命。

    这时,一骑快马从远处沿官道驰来,快到卡子,才放慢马速。

    陈子灿高声叫道:“豹子,来,这边,齐大郎捉住啦!”

    豹子江湖经验丰富,很快确定,齐大郎上了去温县的马车。

    他一路咬着孙老二的行踪,出卡子将近三十里,才把他拦住,问明齐大郎已经换了车,又匆忙赶了回来。

    不料却在这上林镇,刚好遇到陈子灿逮住了齐大郎。

    到了修武县衙,齐永康看到跪在堂上的闵敬宗,再看到那张他亲笔写下的状纸草稿,没做任何抵抗,对所有指控,都痛痛快快地全部承认了。”

    “根本,就不给陈子服对他用刑的机会。

    阴森幽暗的县衙大牢里,齐大郎盘腿坐在角落里,闭着双眼,有如老僧入定。

    其它的犯人,都离他远远的。

    对面一丈多远的木栅后面,闵敬宗,却一直用满含愧疚的眼神看着他。

    犹豫再三,他扶着栅栏,慢慢站起来。

    那条右腿虽然接好了,上了夹板,一挨地,还是钻心的疼。

    但他皱着眉,一声都没吭。

    一跳一跳地走到前面,趴在木栅缝隙里,轻声呼唤:“大郎,大郎,你还好吗?”

    齐大郎一动不动,恍如未闻。

    “大郎,我知道你怪我,可,可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大郎,我对不起你,你,你别怪我,呜呜……”

    闵敬宗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齐大郎,却像是睡着了。

    其实,他的心里正在飞速的盘算,眉头时而微皱,时而舒展……

    齐大郎和闵敬宗不同,他,从来都不是个认命的人。

    旁边栅栏里,有个大汉伸着懒腰,从草堆上爬起来。

    用两手分开满脸的乱发,恶声恶气地吼道:“谁他娘的在这里哭丧?”

    “打扰老子睡觉,我把你屁股……”

    “嘘!”

    有人低声道:“魏赖子,小声点,那边,看到没?齐大郎……”

    那魏麻子“啊”了一声:“齐,齐大郎?哪个齐大郎?”

    “叫你小声点儿。”

    “还有哪个齐大郎?”

    “宁向东山斗虎狼,莫惹西城齐大郎!”

    魏赖子又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比上次更大声。

    忙不迭地捂住嘴,小声问:“他?他怎么进来的?”

    “我哪知道?你自己问他去呗。”

    “靠!”

    魏赖子坐在草堆上摇摇头:“我哪敢去招惹他。”

    “唉,周相公,你说,这小小的县衙,能关得住他?”

    周相公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魏赖子却好像很有兴趣,不愿意放过这个激动人心的话题。

    毕竟,在这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待久了,无聊,才是最可怕的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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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远远盯着齐大郎:“唉,我说周相公,周员外——”

    “你开始进来的时候,看起来,可比他还拽多了。”

    “要说,你也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前几年,咱修武县说起周家,那谁不知道啊?”

    “你呀,该玩的都玩过,该吃的都吃过,不像咱,唉!活的不值啊!”

    “喂,那小娘们够味儿不?”

    “你感觉值不值啊?呵呵——”

    角落里那个人慢慢坐起来,乱草般的头发结成了毡子,直垂到腰间,倒是不怎么遮挡视线。

    他从眼前的一缕头发上,摘下一个东西塞进嘴里,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咂巴咂巴嘴,冷笑道:“你要是再待两年,估计跟条狗,也差不太多。”

    “告诉过你,别惹我!”

    “老子秋后就该上路了,这几天就掂量着,带谁走好呢。”

    “你再给老子胡说八道,小心一会儿,睡着就醒不过来了……”

    魏赖子干笑两声:“周大爷,您一个公子哥,跟咱计较什么?”

    “这不就是瞎聊么?”

    “兄弟我也知道,你呀,就是个被冤枉的。”

    “但是,我知道也没用啊?”

    “唉,我说,你当年要是找到齐大郎,估计,根本进不来……”

    周相公冷冷地道:“我清清白白,找那齐大郎干什么?”

    “切!你清清白白还不是进来了?”

    “那杀人放火的,找了齐大郎,屁事都没有。”

    “你说,你咋这么倔呀,你家又不是没钱,现在好了吧……”魏麻子还在唠唠叨叨。

    “闭嘴,滚一边挺你的尸去吧!”

    周相公脸现怒容,呵斥一声,又抓了一只臭虫放进嘴里。

    见周相公真的发了火,魏赖子讪讪地笑笑。

    真的闭上了嘴,不敢再说。

    那边,闵敬宗还在轻声唤着齐大郎,声音凄楚,眼泪将胸襟都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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