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县县衙大门口,肖青山和董氏依依不舍地送了一双儿女。
明峻和明佳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明峻一直紧盯着明佳看,他有些担心妹妹会舍不得离开爹娘,怕妹妹会忽然掉金豆豆。
明佳一身少年装扮,毕竟才十岁,本就有些雌雄莫辨,毕竟男生女相的少年也是很多的。明佳看向哥哥,“哥,放心吧!我没事的!”
明佳因为要做少年打扮,这次出行只带了言婆子跟着,霜儿留在了董氏身边。明峻也只带阿满,董氏觉得跟着的人太少,很不放心。
肖青山让十三和十四都跟着他们兄妹,最后谢博渊让老路又送来了六个高手过来。这样,一行十二个人,前后四驾马车也算是小型的商队了。
出城一个半时辰,肖家车队路过自家的庄子。车队停了下来,十三过来轻轻敲了车窗说道:“两位少爷,是庄头和杨秀才他们。”
明峻和明佳要提前离开的事,只有几个管事知道,杨秀才如今也算是明佳手下得力的人了。
明峻率先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明佳紧随其后跳下了马车。庄子外站着好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远处还有不少人正跑着赶过来。
虽然已经是三月底,但西北还是有倒春寒的,现在又是一大早上,气温还是很低的。
明佳看着刘庄头都一把年纪了,穿个小薄袄站在最前面,看样子已经站了有一会了。
明峻走上前去,打量着众人,“刘庄头,您这是想送送我们兄妹吗?”
刘庄头有些激动,一直在点头。杨秀才趁机赶紧替刘庄头回答,“我和刘叔知道,少爷和小姐……二少爷要提前回乡,就想着试试看能不能在庄子外等到少爷们。”
刘庄头回头看了看身后站着的人,见都来得差不多了。刘庄头收敛一下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多谢两位少爷的照顾,大伙现在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吃饱穿暖的,孩子还都有书读。”
说到这里,刘庄头招手把自己的小孙子也拽到自己身边,“就这臭小子,今年夏天到了年纪,也会去小学堂学点本事的。”
“两位少爷心善,这么多年从不让我们行礼。老头子这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两位少爷。就想着,送送两位少爷。”
说完,刘庄头就拉着小孙子的手作势要往下跪。明峻见状赶紧要去托住刘庄头的肩膀,可他哪里有刘庄头的劲头大。
随着刘庄头的跪下磕头,他身后站着的佃户们都跟着跪下了。好些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仔细听都是感谢的话。
明峻试着去拉人起来,可是除了几个小孩子,明峻谁都拉不起来。明峻急得赶紧招呼十三和十四过来帮他,不过十三和十四静静地站在旁边,并没有什么动作。
杨秀才是有功名在身的,他见官都可以不跪的。此时,躬身朝着明峻和明佳的方向,弯腰深深地行礼。没有明峻和明佳开办识趣楼,他很难有银钱继续参加科举。
明峻几次失败后,便也不再去试了。而且,明峻觉得这些人更多的是在跪妹妹,他们也是在感谢妹妹。明峻收回手,起身站在了明佳身旁,看着明佳。
明佳的眼睛早已全红了,她对于庄子里佃户的感谢,有些受宠若惊。因为如果她想,佃户们的日子可以过得更加幸福。
但是,明佳没有那么做,她从未给工人超过其他作坊的月银。只是,她不准庄子里管事欺压佃户,她也从来没克扣过工钱。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大事。因为她只是想安稳地赚钱,所以一切她都只做她认为该做,有风险的她都不碰。
一心搞钱,六年的时间赚的钱,不如谢博渊送过来的一个小木匣子。
一心搞事业,算上京城李瀚升送自己的铺子,也才三家铺子。也只有京城那家铺子是独属自己所有。
和好多搞事业的穿越大佬比起来,她最多是混了个小康。
可是,直到今天明佳忽然觉得,自己这六年还是干了一些事情的,自己好像还挺厉害的。
明佳红着眼眶,把头扭向了一边,努力平复心情做了几个深呼吸。忽然,明佳努力咧开嘴角,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明佳缓步走上前,停在刘庄头的身前,伸出双手托住刘庄头的双臂。“刘庄头,地上凉,您老快起来!”
明佳力气小,但伸出去的双手也用了力。刘庄头感受到明佳手臂传过来的力气,也就借着力站了起来。
明佳又抬手拍了一下杨秀才的手臂,“你也起来,这么大的人了,还搞煽情这一套。”
这时,不少村民纷纷掏出自家准备的东西,想往明佳怀里塞。有自己攒下的鸡蛋,有刚刚长出的嫩野菜,还有冬日腌制的咸肉……
最后,就连十三和十四的怀里也被塞了好多东西。原本其他三辆马车上就装满了东西,最后所有东西都放在了明峻和明佳的马车里。
明佳最后上马车,转头对刘庄头说,“刘庄头,好好干!我过几年还会回来看辣椒和粮食产量的。”
随后,明佳又转头看向杨秀才,“好好读书,下次乡试好好考,别给识趣楼丢人啊!”去年,也就是开元十二年,杨秀才参加了一次乡试,结果没中,消沉了许久。
明佳进了马车坐好,十三就重新驱赶马车启程了。车窗外传来好多人在祝明峻科举顺利,还有人祝明佳身体健康的声音。
明佳一直把头转向了车厢壁,听着外面的声音一言不发。明峻也是红着眼眶低着头,过了好一会明峻才缓缓开口,“我现在就想给爹爹和师父写信了!”
明佳忽然也开口了,“哥,你说等爹爹离开渠县的那天,会不会有好多好多的百姓来送行啊!”
明佳的话,一下子把明峻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明峻顺着明佳的思路往下想,很肯定地说道:“会的!我想县里大半的百姓都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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