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被冷水浸透的衣服,乔荞才想起自己没有一件多余的衣服来换洗。
离开大李庄时穿在身上的一件棉袄早已脏烂不堪,一个多月过去,她连脸都没有好好洗过,头发结成块黏在头皮上......
西厢房没有镜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啥样子了。
决定把自己收拾干净,不管怎么样,她还活着,只要有一口气,她不能再这样邋里邋遢活下去。
不敢张口跟牛氏要衣服,乔荞在西厢房里翻腾了半天,在一个大木箱里找出犏牛的破棉袄和破棉裤穿在了身上。
裤腰太大,棉袄太肥,她撕了一根布条绑腰上。
抱着自己换下来的脏衣服走出西厢房,小红和小兰看了乔荞一眼,两人笑得象两只失疯的鸭子。
“天哪,姐,你看她多象要饭的叫花子!”小兰指着乔荞笑得合不拢嘴。
“叫花子可比她强多了,她这样子倒和咱们二叔般配——天造地设的傻俩口!哈哈哈哈......”
小红笑得前呼后仰。
刚才给乔荞当头浇了半桶冷水,看着她冻得浑身发颤、狼狈不堪的样子,小红的心里滋生出巨大的快乐。
她知道乔荞不敢反抗,有牛氏撑腰,小红得意地看着她捂着脸跑进了西厢房......
“快去洗衣服,洗完了给我们做中午饭吃!”小红笑完了双手插腰对乔荞发号施令。
“做的不好吃小心我奶奶打你!”小兰在一旁帮腔。
乔荞低头答应,双手浸进木盆的水中,寒冷让她的身子阵阵痉挛......
中午饭是牛氏昨晚从堂屋的房梁上取下的一只野兔肉,泡了整一夜的兔子乔荞抹上碱面刷洗了一遍,再仔细用刀刮干净,这才和土豆萝卜炖在一起。
做饭的整个过程,小红坐在厨房门前的台阶上虎视眈眈盯着她的举动,只要乔荞一拿锅铲,她都会跺一下脚——这是警告乔荞不能偷吃,否则她会告诉牛氏。
一顿饭很快就做好,野兔肉满院飘香,乔荞盛了一大盆端到堂屋,牛氏拿筷子夹了一块肉咂咂嘴,对牦牛说道:“一晃快过年了,家里的猪办了你媳妇的丧事,我看过年要闹饥荒!你带犏牛进山打趟猎,弄一两只狍子,再弄几只野鸡什么的,不然过年冬娃子一来没个吃头!”
牦牛赶紧答应着娘,说等下一场大雪再去,下了雪打猎更容易得手,作为从小到大在牛窝堡子长大的男人,没有人不会狩猎的。
“媳,媳,媳妇,你,你,你吃,肉,肉。吃,吃了,好好,好,好,生,娃!”
犏牛看乔荞端了一大盆红薯小米粥进来,用手抓了一大块肉向她递过去。
牛氏一听傻儿子说话没羞没臊,当着全家老小的面给婆娘喂肉吃,这成何体统!
她冷笑道:“桃花做了半辈子的媳妇,到死也没坐桌上吃过饭——都是吃我们剩下的!”
乔荞推开犏牛,慌忙退出了堂屋。
她懂得牛氏的话意,在这个家里媳妇永远没有地位,只要牛氏活一天,她不会让乔荞有好日子过。
等到牛氏一家吃过饭,盆里就剩下几块碎骨头和汤水,粥也所剩无几,乔荞把剩下的汤水和粥掺在一起,坐在厨房的柴禾上吃起了午饭。
她听着院子中的动静,吃饱喝足了的牛氏要上炕睡觉,小红和小兰去村子里玩,牦牛进了东厢房卷旱烟抽,犏牛听从牛氏的吩咐反锁上了院门,他在院子中劈柴,劈一捆抱到厨房里,再出去劈一捆抱到堂屋里,然后是牦牛的东厢房。
整个牛家就西屋里没有火炉,乔荞觉得牛氏分明是嫌犏牛傻。
干活时有犏牛,烤火取暖却没有他的份。
她洗完锅烧了半锅热水,招呼犏牛过来,让他用木桶提到西厢房里去。
进了西厢房,乔荞在一个洋瓷脸盆里倒了水,准备好好洗个头洗把脸,再这样活下去,简直和猪狗没啥区别。
可惜脸盆破了两个洞在漏水,她从炕上的被子撕了一团棉花将洞堵上,又找了块破布开始擦洗自己。
洗头时用的是碱面粉,她怕脏水流到脖子的伤口上,格外小心翼翼。
洗完头和脸,看桶里的热水还剩下许多,她想洗洗身子,听着院子里犏牛的劈柴声,想了想又收起了念头。
没有梳子,她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坐在炕头上看着发黑的被子心里涌来酸楚.......什么时候起,她已习惯了睡在这样肮脏的炕上,习惯了一个浑身散发恶臭的男人蹂躏自己......
转身扯过被子,三下五除二拆下被面和被里子,乔荞将枕头一并拆下,准备将这些清洗一下。
门却开了。
她以为是犏牛,刚要张口让他去厨房的水缸里舀一桶水来,一抬头却发现是牦牛。
他正盯着自己的脸,目光肆无忌惮,眼神中满是饥渴。
“身子咋不洗洗?”牦牛的脸凑近了她,看她白皙的脖子上包着白布,白布上的血迹斑驳,这婆娘的伤还没长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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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事吗?”乔荞不想和他说话却不得不开口。
她警惕地退后一步,再退一步,一直退到了墙根上。
她朝窗户望了望,奇怪,听不到犏牛的劈柴声,院子里安静得出奇。
“我打发犏牛去堡子南面的山崖上砍树去了。”牦牛看清了乔荞眼中的恐慌和担心,不怀好意说道。
“我去洗这些——”乔荞怀里抱着被单想要出去。
牦牛伸出胳膊拦住了她。
“我帮你洗洗身子!”牦牛的眼睛中燃起邪恶的火焰,他已伸手抓住了乔荞的衣领。
“你敢!——犏牛会杀了你!”她怒吼。
“他杀不杀我不是你说了算,你从不从我却由不得你!你要再不怀上,我娘已打算过完年将你卖到别处去!象你这样不下蛋的老母鸡,她可不想留着陪我傻兄弟白头到老!”
牦牛的嘴已贴在了乔荞的脸上。
他的呼吸如同火蛇舔舐着乔荞的肌肤。
恐惧再一次占据了她的心房,她的全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一片叶子。
“随便你娘把我卖到啥地方,你要是图谋不轨,我会一头撞死在墙上!”她边说边试着挣扎。
而她能挣脱开牦牛的双手吗?
那是两只能将豺狼活活打死的双手,那是能举起一棵松木的大手!
他将乔荞提起来,一把扔在了炕头上。
“让你活着算你命大,你害死了我媳妇,这样的深仇大恨我本来可以杀了你,但你是我娘花钱买来的,死了也可惜,不如今后给我们兄弟两当媳妇,明里暗里也算是你的福气!”
牦牛说着开始脱衣服。
巨大的羞耻如同狂风卷起,让乔荞觉得不如一死了之。
而在死之前,她须得靠着本能的力量反抗一下。
她缩了一下双腿,用尽全身力气向牦牛的下身蹬过去。
只听“哎吆”一声,牦牛躬着腰蹲在了地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乔荞趁机跳下炕,她跑出屋子,跑到了木栅栏的院门前,使劲拍打着木板,大声呼喊:“来人呐,救救我吧——快来人呐,来救救我吧——总不能眼见着让我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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