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陈雨荷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下车的时候,不经意的回眸一撇,却让他心底发寒。
她坐的这辆马车,不但不是杨慕的郡主銮驾,甚至都不是杨家的马车!
这马车上的徽记她十分熟悉,正是摄政王府的!
陈雨荷只觉得从头皮凉到四肢百骸,她惊恐的看向杨慕,她要做什么!?
杨慕却是伸手,一把拎起陈雨荷的后领子,直接将她拖入了一个小门。
这是别院的侧门,旁边的院子也是林家的产业,这个时辰,根本不会有人看到这一幕。
等到了橘子园的小木屋,杨慕解开了陈雨荷的穴道,一脚将人踹进屋子里。
杨菲正在喝粥,当看到陈雨荷的时候,一口粥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喷了陈雨荷一脸。
陈雨荷:“!!!”
杨慕:“……”
林啸:“……”
杨菲:“……”
林啸和杨慕憋笑憋得肚子疼,急忙关了门。
杨菲回过神来,放声大笑,道:“陈雨荷,没想到堂堂大顺皇后,也有这样落魄的一日!”
陈雨荷被气炸了毛,几步上前,一巴掌甩在杨菲脸上,怒道:“你是什么身份,也配与我说话!”
杨菲被打,怒气上涌,一下子跳着站起来,站在床上与陈雨荷居高临下厮打起来。
窗外,杨慕和林啸看着屋内二人互相扯头发,不约而同嘴角抽搐。
杨慕道:“要不分开关?”
林啸转了转眼睛,道:“要不一人栓上一根铁链子?”
杨慕眨眼,点头道:“看得见,够不着。”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陈雨荷和杨菲被迫分开,一个头皮被拽下来,一个满脸被挠花。
再之后,陈雨荷被扯到另一边屋子,手上多了一条铁链子,铁链子的一头紧紧得固定在柱子上。
而杨菲也是同样待遇。
为了显示公平,杨慕将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撤走了,转而换成了厚厚的稻草和没人一床薄被。
林啸吩咐看园子的太监道:“找个人在窗户边,将二人的所有对话记录下来。”
这件事还没有办完,陈家小姐忽然失踪,总得有人背黑锅。
杨慕和林啸出了别院,各自找人在街上散布谣言。
这一晚,杨家和京兆尹府到处寻找陈雨荷,甚至杨慕也派了芙蓉岛的几个丫鬟婆子去找人。
人自然是找不见的,但是得到了一个消息。
掳人的,是两个白衣男子。
那些陈雨荷的丫鬟当时虽然离得元宝桥远,但是能看得见是两个白衣男子从树上飞下来,将小姐架走的。
到了第二日,满京城都在说一件事,陈雨荷被掳走了,而且是摄政王掳走的。
因为当初的疫情,就是陈雨荷给摄政王提出的建议,要摄政王先是将疫情传遍京城,再拿出来治疗瘟疫的药方,这样就能得到民心。
结果还没有等摄政拿出药方子,就被杨慕从陈雨荷那里得到的药物拖定王府世子爷送入太医院,拯救了黎明苍生。
所以摄政王气不过,要杀人灭口,这才掳走了陈小姐。
传言有鼻子有眼,甚至还十分附和逻辑。
再加上城门口有人传开,说昨日陈小姐失踪的时候,有摄政王府的马车进出城门,算算时间,正好是陈小姐失踪前出城,失踪后回城。
可京兆尹府是万万不敢因为几句流言蜚语就去搜查摄政王府的。
开玩笑,那可是小皇帝的生父!不要命了才敢得罪!
这留言也不知道怎么,就像是一股风传入了皇宫。
太皇太妃得知此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对身边的女官道:“你一会儿不必去杨家提亲了。”
城里流言蜚语沸沸扬扬,陈雨荷又被人掳走,已然没有了清誉,这时候摄政王府和陈家结亲,岂不是自找麻烦?
不但现在结不了亲,今后也无法结亲了。
女官道:“不结亲也好,陈家早就不复百年前的盛况,只能依附杨家过活。这样的家事,委实配不上王爷。”
太皇太妃沉默了,她自然也是看不上陈家的,可无奈儿子非要娶进门。
好在只是个继室,否则她绝不会同意的。
再说杨家到处找陈雨荷,杨慕却是依照之前的计划,起身去了军营。
杨慕先是去杨家军营,这才转身去了山谷。
正是午时造反的时辰,军营里到处飘着土豆的香气,白瑶见她回来,忙给她去打饭。
杨慕则是先去了主营房。
杨思月今日将朱雀军的一些庶务账册交给了杨慕,也将一些无关紧要的军事交给她处理。
杨思月看着精神到是比昨日稍好些,也不知道是因为心中大石头落下,还是终于可以将一些杂事托付杨慕处理的缘故。
杨慕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沉重的铠甲,正好白瑶来送饭。
杨慕一边吃饭,一边让白瑶说一说军营里的事情,尤其是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白瑶到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排队打饭的小事,到战场行军的大事,都一一说给杨慕听。
杨慕吃过饭后,正好未时初刻,是整个营房的人在校场集合的时辰。
杨思月要对大伙介绍她。
杨思月穿了一套软甲,即便如此也只能坐着,站不起身。
杨慕在她身旁,一起站在将台上,看着台下整齐划一的金色铠甲,看着那一双双或者好奇,或者期待的眸子,她有些晕眩。
她难以想象,有朝一日会领军。
杨思月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各个营房清点人数,待各个千夫长禀告,人数齐全之后,她才缓缓开口。
“朱雀军的将士们!今日叫大伙集合,是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我十八岁接管了朱雀军,如今五十有六,三十八载,日复一日。”
“如今我已然老了,病了,这副肩膀再也无法承担起朱雀军的战旗了。”
台下众人听到这些话,纷纷露出难舍的表情来,甚至有些人开始眼含热泪。
统帅病了,大伙都知道,可少有人知道,统帅病得这样重,竟然到了要找接班人的地步。
这么多年,统帅与她们同吃同住,爱兵如子,赏罚分明,大伙是敬重她的。
没想到只是几个月没有见到统帅,统帅就病来如山倒,连站着与她们说话都做不到了。
杨思月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腰背挺直的杨慕,眸子里带着欣赏,道:“这就是你们的新统帅,杨慕!”
杨慕向下扫了一眼,见台下的将士们,大多用好奇的目光看她,甚至有一些目光中带着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