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去樊楼的时候,杜青衫也没闲着,他先去宰相府拜见了寇准,将任懿很有可能科场舞弊一事告知了寇准。
寇准这些日子被丁谓和王钦若连连打压,不仅违心地兼任玉清昭应宫使,还要主持扩建玉清昭应宫,这让他受到了许多士人的口诛笔伐。
因而最近一段时日,他意志消沉,沉湎酒色。
听到杜青衫带来的消息,寇准眼前一亮。
王钦若是本次春闱主考官,如果发现春闱会元乃是舞弊上来的,不论他王钦若究竟有没有参与其中,都难逃其咎。
思及此,寇准细细思量许久,吩咐杜青衫不要打草惊蛇,要先将任懿是否舞弊先查个水落石出,力争一举扳倒王钦若。
杜青衫自是一一应了。
离开相府后,杜青衫提上宋归尘早起亲做的酒酿清蒸鸭,去了太室书院。
春闱在太室书院进行,考生交卷后,收卷官将试卷糊名,由专门的誊录人员用红笔抄录一份,称之为“朱卷”,再将这份抄录的朱卷送去给阅卷官批阅。
故而实际上,这里有两套答卷。
一套是考生亲笔所写,因是用黑墨书写,故又称之为“墨卷”;
另一份则是誊录人员红笔抄录的“朱卷”。
阅卷官批阅完成后,朱卷和墨卷照例是要先放到一起送往礼部复查对比过,确认无误后才放榜。
如今考试结果已出,为了便于落榜考试查卷,礼部将墨卷和朱卷又送去了太室书院保管。
杜青衫曾在太室书院念过书,此番前来,亦有故地重游之意。
大学士杨亿乃是书院院长,听闻杜青衫来,老人家笑得眉不见眉、眼不见眼。
“好小子,你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啊,还记得来看老夫?”
“忘了谁也不能忘记老院长您呐。”杜青衫提高手里的食盒,“喏,您最爱吃的。”
“诶呀,你怎知老夫还未吃饭?”
杨亿两眼放光、乐呵呵地接过食盒,快乐地打开,先是闭眼深嗅一气,随即摇头晃脑地赞:
“香!”
杜青衫看着他老小孩似的模样,忍不住一笑。
谁不知道他们的老院长,平生最大的爱好,除了著书之外,就是吃肉了啊。
偏生师母管家管得严,老院长一月里只有十五这一日能吃到肉。
“妙啊!这鸭子的做法,老夫第一次见。”
杨亿眯着眼细致地打量瓷白容器中的清蒸鸭,满足地喝着鸭汤。
“这是哪家酒楼的新菜?老夫明儿攒了钱,偷摸着去打打牙祭。”
杜青衫开怀大笑,老院长他老人家真是一点也没变。
“不瞒老院长,这道菜,京师各大酒楼还真没有。”杜青衫略有几分骄傲、笑盈盈地说,“这是小尘亲手做来孝敬您老人家的。”
“小尘,就是哪个女大夫?”杨亿喝汤不停,囫囵道,“我听说,在南阳,是她救了寇准,看来,她应该做个厨子才是嘛。”
“老师错了,小尘她不是厨子,也不是大夫,而是和老师一样的,喜爱著书、钻研古籍之人。”
“哦?”
杨亿略带了几分好奇,抬头看来一样杜青衫,见他面带春色,笑意融融,一时颇感欣慰。
这小子从小脾气倔,他还担心,杜府一案后,这小子会一蹶不振。
如今看来,事情倒没有坏到那样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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