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娃娃恐吓，并在没经历动刑之前就交代了一切，这绝对不是什么荣耀。
出卖自己的供养商贾，出卖跟自己有勾连的世家，甚至出卖阴山同道，这同样不是可以宣扬的事。
所以，七家马匪围攻巡察使队伍一事，就跟压根没有发生过一样，在整个阴山一带没有任何传言。
从东到西的巡察，几次路过驿站，路过城镇，十三郎不管是自己派人出去打探，还是借助当地锦衣卫窝点，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这一切让十三郎不得不信，仿佛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在王素的思谋中，他仿佛从一开始就料到了所有的发展。
启阳关是北虏南下的最大的关隘，也是大盛陈兵最多的关隘，整个启阳关周围百里，是没有盗匪存身之地的，边军也不允许盗匪出现在关隘周边。
从今天起，王素一行就要离开启阳关的控制范围了。
还是荒草，一人高；还是阡陌，南北通达；还是一队百骑锦衣卫，两三辆四轮马车，缓缓的行使在荒野中，悠闲而自在。
这一路的悠闲，十三郎也不再继续骑马了，跟铁柱一样，就坐在车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王素聊天，尝试着问炮仗的事。
“跟你说了，就是大炮仗！”
“简之，别骗我，我试过，再大十倍的炮仗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那是因为你人品不好！”
还没组织好怼王素的话，十三郎喊一声：“敌袭！”
一脚把铁柱踹下车辕，自己也顺势摔下车辕。
就此时，一阵连绵的嗡嗡声传来，紧接着就是一大批箭矢叮叮当当砸在王素马车车厢的声音。
很奇怪，所有的箭矢都瞄准的是马车，没有一支射向锦衣卫军卒。
锦衣卫训练有素，立刻就往马车聚拢，准备对马车形成防御。
“都特么下马！蹲在草丛里！”
王素第一时间就下令了。
是时候检验一下自己的杰作了。
又来一波，然而，锦衣卫军卒都看着，所有的箭矢还是瞄准马车，却没有一支箭矢能钉在马车车厢上，都毫无例外的跌落。
“巡察使，是狼牙箭！北虏！”
“十三，长点脑子吧！听箭矢，少说也有十几几十人吧？发生鸡鸣驿事件以来，若北虏还能有零散队伍越过阴山，边军都得去死了！”
“巡察使，你怀疑是……”
“我什么也不怀疑！”
“现在咱们怎办？咱们没带弓箭！”
锦衣卫不是纯粹的军伍，擅长近战，也擅长护卫。随手带手弩的多，带弓箭擅长弓箭的很少。
弓箭的攻击力大多有百米左右，而手弩也就十几米的攻击力。
被人用弓箭覆盖，锦衣卫根本无措。
至于王素的炮仗……扔三五十米算是精通并天赋异禀了。
所以，现在的情形很严峻。
“不用管，让箭矢再飞一会儿！”
箭矢只瞄准马车，说明人家就直接是冲着王素的。虽然一百多匹战马目标很大，对方就是不射。
三轮了，还是一直朝马车放箭。
真是一群犟驴，就看不见马车不怕箭矢吗？
不过，王素还是不准备坐以待毙。
掀开车地板一块，揣了几支炮仗，带上工兵铲，再将五四式上膛，王素滑下了车厢。
铁柱和十三就蹲在车厢不远处的草丛里：“十三，两石弓一般军卒能射几箭？”
“最多六轮！”
“那咱们得快点，否则都跑了……走，跟上！”
说完，王素随便朝一个方向就钻进了草丛。
百米，也就是十几秒的时间，但在草丛中，还得主意隐蔽，就相当费劲了。
摸索着，听着头顶再一次响起嗡嗡声，王素三人已经快要接近射手了。
很自然的做了一个战术动作，看铁柱和十三郎懵逼的样，才想起这哥俩不懂。
指指左边，让铁柱过去，再指指右边，让十三郎匍匐前进。
白说了。
春风和煦，吹动无尽的荒草，沙沙声能很好的掩盖王素匍匐。
射手围杀是成半圆形布局的，每人之间都有一定的间隔距离。这给王素的逐个击破提供了机会。
眼看就要接近了，也就是两三米的距离，那射手再次张弓搭箭时，铁柱那边卧倒的时机稍有延迟，干草折断的声音有些大。
那射手突然就将弓箭转向了……
来不及考虑，王素直接甩出去工兵铲……非必要还是不想人前使用五四式。
同时，也将五四式拿在手里，扳机贴着食指。
就在王素的工兵铲砸到射手肩膀那一刻，十三郎猛然腾起，下落时膝盖直接跪在那射手的脊背上。
“啊……”
一声凄厉的痛呼，王素和铁柱二人也快速逼近。
十三郎踢掉对方的弓箭，这才抬起膝盖，缓缓的把射手扳过来：“死了？”
撬开嘴巴，没发现异常。再看胸前，射手居然用一把很小的匕首捅进了心脏。
“是死士！”
“很难留活口了！”
听到王素这话，十三郎直接拿起射手的弓箭，看着周围依旧飞起来的箭矢，随便找准一个方向，两石弓被他拉成了满月状。
“嗖……啊……”
不分先后的两声，三人立刻躬腰，分别向三个方向疾驰。
从王素三人出动，到传来有人惨叫，也就一会儿，锦衣卫全部开始三三两两的往外侧袭杀射手。
对方很干脆，接连出现被人干掉之后，在没有箭矢射出来。
王素查勘了一阵死尸，直接拽着一条腿往回返，同时吹响了钢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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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柱很快回来，等到了马车跟前，留守的几位锦衣卫快速围过来，将王素护在中央。
“不用麻烦了！把你们同伴召回来，让十三也赶紧回来……没意义了，穷寇莫追。”
“这是荒草丛生之地，别让人埋伏了。”
拧开工兵铲尾端，一把尖细的匕首拿在手中。
王素蹲下，将那死尸的衣服扯开，看准了对方腹部，在铁柱和锦衣卫惊恐的眼神中，慢慢的划开了死尸的肚子。
死人的血流很慢，若是时间再长点，这样划开几乎见不到血了，不像现在这样，搞得血啦啦的。
找到胃，王素就那样随便的扯出来，正好十三郎这时候回来了，想跟王素说什么，见到眼前的情景，不由的住口了。
带着问询看铁柱，铁柱只是摇头。
剖开胃，王素扒拉死尸胃中的食物残渣：“一般的蔬菜在胃里两个小时就消化了，若是肉类，至少的四个小时。”
“十三，并不是死了就没线索可查！你看，这死尸的肚子里没啥食物残渣了。说明他上一顿吃肉不多，所以，他不是北虏。”
“谁都知道，北虏以肉食为主，还有奶！都是不太好消化的食物。盗这位死尸很显然不是。”
“从食物残渣来看，还是面食，就连北地常用的荞面莜面都不是，荞面和莜面在胃里停留时间要比白面长……”
一边说一边在一堆血肉中扒拉，别说听王素讲道理，说的什么都不过脑子，只有一个心思：王素他是个狠人。
就用那血啦啦的手，王素又扯开死尸的两条腿：“你看，这么笔直的双腿，两条腿并拢的缝隙很小，绝对不是北虏，北虏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都是罗圈腿。”
又扯下死尸的鞋：“你看脚板……”
“巡察使，能不能咱别在鼓捣这尸体了？恶心！”
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十三赶紧劝王素，不仅仅是恐惧，更多的是恶心。
“唉，朽木不可雕！小爷让你长见识，居然觉得恶心！也罢，这可是你不学，不是小爷不教。”
三两下，顺便把自己的手擦干净，铁柱很有眼力劲，水囊打开，赶紧帮王素冲洗……实在是太恶心了。
“有人受伤？”
这时候，王素才看见有锦衣卫肩膀上带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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