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古寻终于接近了咸阳宫,几丈高的青石宫墙逐渐清晰可见——这宫墙的高度都快比新郑城墙高了。
这座王宫占地近四平方千米,几乎就是半个新郑城大小,可比韩王宫大的多了,宫门的守卫也比韩王宫要严密。
不过也就那样。
这个时代的风气摆在这,王宫不是什么禁地,大把的王公贵族,朝臣官员能近乎自由的出入,派再多人看守意义也不大,只要对出入人员检查的足够仔细也就可以了。
古寻是个完全的生面孔,一靠近就被全副武装,只露两个眼睛的禁军拦下了。
“王宫重地,闲人止步!”
古寻一撩右侧衣襟,露出了赢字令牌,同时说明来意:
“我是太医院的新院副,来入职的。”
守门的禁军看见古寻的令牌后,眼神不由缩了缩。
一般来说,官员出入王宫只需要官令,太医院就位于宫城之内,其中任何一人的官令都是足以让守宫禁军放行的。
太医院的院副,照理说应该拿太医丞——太医丞,也就是太医院院副,而院正则称太医令,这是更正式的叫法——的官令入宫,结果他拿的却是王族才可持有的身份令牌。
守宫禁军当即给古寻挂了一个不能招惹的标签。
当然,他本来也不会招惹谁,就算只是一个普通的太医丞,他也没有为难的道理,就是态度可能没那么和善。
“请大人配合我们检查一下您的随身物品。”守宫禁军态度恭敬,细声细语的说道。
出身不一般,也得检查。
没有特殊原因的情况下,只有秦王,文信侯吕不韦,还有那几位年幼的公子公主能够免于检查。
古寻对此也不抗拒,反正自己身上也没啥东西,身无长物……呃,有倒是有,不过现在没那么长。
禁军因为他的身份不简单,也没有太过仔细的检查,何况古寻穿着宽大的医袍,两袖清风的,也藏不住东西。
只有一个问题,和之前的新郑王宫禁军一样。
“大人,这个是……”士兵指着古寻左侧腰间的二胡。
“乐器。”古寻一边回答,一边还顺手抽出来挂在琴身上的琴弓,随手拉了几个音符。
这让禁军相信了其乐器的身份,但是……为啥进宫就职要带着乐器,你又不是乐官?
“大人,这个放不方便交给我们保管?”出于尽职的原则,禁军问了一句。
古寻自然果断拒绝,“当然不行!”
“这是我的宝贝,可不能假手于人,要不然我为什么还随身带着,干脆放家里不好吗?”
“那……那大人您请进吧。”禁军见此,再三确认了一下那不算凶器,也只好陪笑着放行了。
古寻于是迈步朝里走,不过走了两步就停顿了下来,转身询问了一句:
“太医院在哪,你知道吗?”
“呃……您入宫之后,朝西北去,靠近之后再询问吧,小人也不是很清楚。”
“多谢。”古寻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当初在韩王宫他就差点迷路,咸阳宫更大,迷路了肯定也更麻烦,所以他决定先问一下路。
至少得到了一个大概方向。
入宫之后,古寻沿着平整的宫道,七拐八拐的朝西北边靠过。
咸阳宫的宫殿建筑要比韩王宫恢弘的多,屋檐普遍都要高于宫墙,高耸直立,磅礴大气,人走在一座座宫殿的边上,渺小的让人无形中感觉自己无足轻重。
路上不乏一些宫中的侍女,都被古寻的脸吸引的频频侧目,连路都走不好了,颇有几分性转版罗敷出行的意思。
古寻早就习惯了陌生人那贪图美色的目光,心无旁骛的赶路,期间找了几个宫人问路,总算勉强在没有走错路的情况下来到了太医院。
太医院,隶属于九卿之首的奉常,也就是太常,司掌宗庙礼仪之官。
之所以归属在太常手底下,是因为在夏商周三朝巫医不分家,医术往往伴随着玄学和鬼神,祭祀也是常有的事。
后来医家出现,医学开始和神鬼巫术分离,成为独立的学问。
同时,民间出现了大批医术高超的大夫,各国也就开始大量征辟民间的有望名医,不过这种征辟大都是临时工,他们一般不会一直待在一个国家。
比如说扁鹊,他就为许多诸侯国的国君治过病,直到被武王时期的秦国太医李醯谋害而死。
秦国的太医院也是施行正经医官辅以民间游医,不过游医没有官身,最多领些钱,也不必待在太医院中。
太医院真正在职的医官只有寥寥数十个人而已,所以只分了一个王宫中偏僻角落的小院子。
古寻走进挂着太医院牌子的宫院,入眼就是不少木架,上面正在晾晒着各类药材,院中零散往来着几个身影,大都是几十岁的老先生,不过身体素质都不错,步履稳健,气色红润。
看起来,这个太医院,似乎组织很松散啊!
古寻心里嘀咕着,同时迈腿朝正中间的正堂走去。
“阁下来太医院是?”这时候,一个约莫着四十来岁的老先生看见了古寻,开口问道。
一般来太医院的都是各个贵族家中的仆役,来找他们给自家主人看病,但是古寻一看那样就不是寻常杂役之流。
古寻又亮了一下自己的令牌,揖手说道,“在下古寻,来太医院就职。”
“你就是那个神……新院副!”老爷子一听古寻的身份,声音顿时拔高了几个度,眼神中同时飘过好奇和讳忌。
而后低头一看古寻的令牌,眼神更是讳莫如深,似乎对古寻很……敬而远之。
一旁路过的其他人听见这句话,也都不由的将目光放了过来,不过只是一瞬,立刻就收回去了,并且人也都匆匆回屋了。
“那大人请跟我来吧,我带您去见院正大人。”那名老先生没有跑,带着古寻朝正堂而去。
进去之后,古寻大略打量了一下,和院中不同,这间正堂并没有多少药材,反而放了些书简,应该是医书。
屋中上首桌案后坐着一个比引路之人更为老态的男人,至少有五六十岁,须发皆白,皮肤褶皱,身形清瘦,不过眼神清晰,双手稳健,气息平稳,是个再健康不过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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