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浮屠战团的青山·那颜汗曾进入过帝皇圣所这件事情，除了禁军和他本人以外，只有极少的人知道。高领主议会不知道，法务部、内政部、军务部和国教庭都不知道。锡德·诺拉知道，但是她决定要牢牢保守这个秘密，哪怕带着这个秘密进入坟墓。

    

    就算不靠灵能读心，锡德·诺拉也是一个非常擅长察言观色的审判官，被她提讯过的混沌信徒不下千人。尽管青山不肯透露和帝皇的谈话内容，但是锡德·诺拉觉察得到：他从皇宫出来以后，似乎变得有些心事重重，但又像是……已经有了某种计划。

    

    因为青山一出来就对她说道：

    

    “给我提供一艘普罗托斯型兰德速攻艇。我知道这款型号很古老，但你得想办法帮我搞到一艘。另外，圣锤修会在崖山星区里有据点吧？安排一艘军舰在那等我。”

    

    “普罗托斯型兰德速攻艇？”

    

    锡德·诺拉闻言有些疑惑：

    

    “其他型号的速攻艇不可以吗？”

    

    “其他型号的速攻艇体积太大。”

    

    傅青海摇摇头没有过多解释。

    

    人类帝国遗失喷气摩托制造技术以后，星际战士用来代替喷气摩托的低空飞行载具就是各种各样的速攻艇：标枪速攻艇、兰德速攻艇、及扎根突击艇……速攻艇其实也可以视为一种并联双座式的喷气摩托。

    

    兰德速攻艇就和兰德掠袭者一样家族谱系庞大，暗黑天使专用的复仇型兰德速攻艇，全封闭式的暴风雨型兰德速攻艇——以及傅青海此次要求的，设计最为古老也是体积最为窄小的普罗托斯型兰德速攻艇。

    

    “好的，我来想想办法。”

    

    锡德·诺拉压根没问具体事由也没有问计划内容，而是直接根据他的要求开始思索解决办法，同时也在安排后续事宜：

    

    “不过崖山星区还真没有审判庭的据点，但是我可以从临近星区给你调拨一艘审判庭巡洋舰，停在你指定的地方等伱。”

    

    审判庭和法务部都有自己战舰，这些战舰往往都经过了特殊改装用于适应各自需求。因为绝大多数情况之下都是单舰行动，所以他们的战舰通常都是巡洋舰级别。

    

    “很好。”

    

    傅青海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对了，你手下的星语者们，能联系上还在崖山星区的察合台·可汗吗？”

    

    傅青海想了想又询问道。

    

    “可以联系巧格里斯，但不一定能联系到基因原体本人。另外，无论你想传达什么信息，若以我的名义去给巧格里斯发送星语讯息，你得考虑到你的基因原体认不认识我，青山，最好是以你本人的名义。”

    

    锡德·诺拉建议说道。

    

    “可是我又如何证明我的身份？”

    

    傅青海陷入了沉吟之中。

    

    “希望我还能够当面见到他吧。”

    

    傅青海最终还是决定即刻出发。

    

    从皇宫里出来以后，傅青海没有再在泰拉耽误太多时间，等到锡德·诺拉想尽办法给他搞来那艘特殊型号的普罗托斯型兰德速攻艇后，他立即就驾驶这艘小型飞艇消失在了泰拉皇宫附近某片巢都区域之中。

    

    如果锡德·诺拉看到那扇网道之门，她就知道为什么傅青海坚持要用普罗托斯型兰德速攻艇——网道之门包括网道之门所在区域非常狭窄，傅青海驾驶这艘最小号的速攻艇也是磕磕碰碰才勉强地钻了进去。

    

    ……

    

    傅青海在网道中疾速飞驰。

    

    普罗托斯型兰德速攻艇，几乎就是两艘喷气摩托并排连接在了一起，没有任何外部装甲防护，只能依靠速度还有灵敏躲避攻击，也难怪它深得白色疤痕战士喜爱。

    

    从泰拉到崖山星区，即便通过网道穿梭，也是一段很漫长的旅程。青之壳动力战甲坐在主驾驶上驾驶兰德速攻艇，傅青海则在副驾驶上回顾此次觐见帝皇的过程。

    

    帝皇有讲话器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的。

    

    如果帝皇可以说话，那么整个人类帝国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算帝皇已经失去行动能力，就算帝皇完全丧失所有灵能，只要他能开口讲话，甚至只能像台机器一样回答“是”或者“否”，人类帝国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模样。

    

    根据罗伯特·基里曼个人单方面的回忆，帝皇从30K坐上黄金王座到42K大裂隙开启基里曼复活的这一万年间，没有对外说过任何一个单词。除了面见罗伯特·基里曼那一分钟，使用灵能直接闯入了基因原体的脑海，一万年帝皇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这也符合傅青海知道的帝国历史。

    

    从30K到42K，在这一万年间，人类帝国经历了无数的内忧外患。远的地方不说，单说神圣泰拉，就经历了M32威胁首都的野兽战争，M35分裂帝国的新星泰拉，M36祸乱朝纲的叛教时代，然而这些危急存亡时刻帝皇依然没有对外发布任何一道命令。

    

    帝皇死没死不知道，但是帝皇已经丧失了管理国家的能力，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共识，也是全银河所有智慧种族的共识。

    

    但是如果脑海里听到的那道声音确实来自帝皇本人，那么傅青海确定，帝皇就是对自己说话了。《黑暗帝国》里面，他也对罗伯特·基里曼说话了。因此傅青海推测：黄金王座上的帝皇可以向外传递信息，只是这种行为代价很大，超乎想象的大。

    

    以至于他从不轻易使用。

    

    至于这种传递信息行为究竟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傅青海不是坐在黄金王座上的那个人，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回想起来傅青海作为一个轮回者，他从七八年前首次降临战锤40K宇宙开始，就被轮回世界分配到了帝皇阵营，他在帝皇阵营里面经历了无数个剧情线大事件，他为人类帝国铲除无数的敌人和叛徒，然而直到现在他才终于见了他的阵营头目帝皇一面。

    

    这可真是令人感动泪目唏嘘不已。

    

    青山·可汗，忠不可言。

    

    傅青海作为一个科技流的轮回者，他有无数来自其他宇宙里的科技可以用来改变人类帝国。小到一双重力手套，大到行星裂解飞船，甚至包括可以制造人工虫洞、彻底改变人类帝国交通方式的虫洞架桥坦克。

    

    这个时候通常就会有人问了：

    

    怎么不把这些科学技术上交人类帝国巴拉巴拉，这样人类帝国就能摆脱亚空间跳跃和星语者传讯的限制了巴拉巴拉……

    

    提出这种问题的人，他们对于“国家”这个概念的认知和理解，还停留在一个非常朴素非常天真，甚至非常幼稚的程度。

    

    他们认为国家是个整体。

    

    一个行为一致、意志统一的整体。

    

    而事实上，无论任何政体，哪怕一个单一民族单一信仰的国家，都是一堆完全不同的利益集团和利益阶层，因为各种原因纠结交错在一起的庞大的复杂的集合体。

    

    傅青海把技术上交给人类帝国。

    

    具体上交给了人类帝国的谁？

    

    人类帝国现在的实际的统治者。

    

    帝国元老院，高领主议会？

    

    那么又是谁在掌控高领主议会？

    

    是M32时期利用无数刺杀行动实行高压恐怖统治的刺客庭大导师德拉坎·万戈里奇？还是M36时期同时身兼国教教宗和内政部长昏庸无道残暴血腥的高治·范迪尔？

    

    这是两个比较极端的例子。

    

    但是就算抛开这俩极端案例不谈，帝国元老院里的高领主议会，在包括青山·可汗在内的绝大多数阿斯塔特军官看来，就是长期都被一群虫豸盘踞和窃居的地方。整天都和这群虫豸混在一起，怎么能够搞好人类帝国？怎么能够实现全体人类伟大复兴？

    

    傅青海把技术上交给人类帝国，而这些实际上统治着帝国的高领主们，真的能够合理利用并且发挥这些技术的作用吗？

    

    打个不是很恰当的比方。

    

    这就好比：假设你是一个农民，你在地里挖到了一个青铜器，你把古董上交国家，奖励一面锦旗还有几百块钱。然后某天你却忽然发现青铜器不在国家博物馆里，而是出现在了某个官员亲戚的豪华大别墅里。

    

    这像话吗？这合理吗？

    

    现在这个人类帝国，早已经不是大远征时期那个充满理想、锐意进取、积极向上的人类帝国了。想要傅青海把手里的“青铜器”交给帝国，不是不可以，但不是现在。

    

    至少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中的一个：

    

    1、帝皇从黄金王座上站起来了。

    

    2、罗伯特·基里曼复活回归。

    

    目前看来，第二条可能性还更要大一点。至少等到罗伯特·基里曼从静滞力场里复活并且顺利肃清泰拉里面那些明的暗的反对势力，重新成为帝国摄政，傅青海才有可能会把他掌握的技术去向帝国有偿分享。

    

    罗伯特·基里曼，堂堂基因原体，而且还是帝皇登上黄金王座之前就指定的第二任摄政王（第一任是宰相马卡多），他在回归泰拉以后都得发动一系列的血腥政治斗争，才能确保眼下这个政府听命自己按照自己意志运转，可想而知帝国情况有多复杂。

    

    国家从来不是一个整体。

    

    包括人类帝国同样不是。

    

    “主人，到了。”

    

    旁边响起一声僵硬女声。

    

    打断了傅青海的思绪。

    

    兰德速攻艇缓缓减速最终停了下来，停在一片岔路众多分支交错的网道区域里，傅青海拿出《无间网道地图》又核对一遍，发现确实已经抵达了目的地，于是掏出灵骨护符启动网道之门，明亮剪影一闪而过。

    

    傅青海出现在了太空之中。

    

    周围肉眼可及之处，没有任何天体存在，别说行星以及恒星，就连一块陨石都看不见。如此广阔无垠虚空，单单只靠一艘速攻艇根本无法前行，幸好青山·可汗早有准备，提前就安排了一艘战舰在这等待。

    

    傅青海朝周围张望着。

    

    很快，一艘常规级巡洋舰在虚空中划过一个圆弧朝他驶来，这艘战舰通体涂装漆黑，舰体外壳上面没有亮着任何一盏信号灯和指示灯，一看就是审判庭的风格。登舰甲板敞开，傅青海驾驶速攻艇飞了进去。

    

    “您好，大人。”

    

    早有船员在此恭候多时。

    

    要说锡德·诺拉不愧为是审判庭大导师，特务机关出身的人确实是有两把刷子。傅青海从称呼里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这些船员别说自己来历，他们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他们也不打听，看到自己这个陌生星际战士登上战舰以后随即依照吩咐办事。

    

    “前往巧格里斯。”

    

    傅青海也不多废话直接下令。

    

    “如您所愿。”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