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处!
典韦挥袖一甩,劲风浩荡而出,吹向身后的小女孩,吹得她的长发飘向脑后。
被遮住的面容一点点暴露出来!
典韦双目死死凝视,这一看,瞳孔不由得缩了缩,心头忍不住一颤。
小女孩的面孔没有人类的五官,只有一道撕裂的口子。
典韦此前见过一次这张恐怖的口器!
记得,那口器里面全是锋利的獠牙,成千上百颗獠牙并排并列,比鳄鱼大嘴还要恐怖万倍,能把异常嚼个粉碎。
但此时典韦一眼望过去,画面已经截然不同了。
那撕裂开来的口器中,没有一颗獠牙,全是一个个小人,密密麻麻的小人。
那些小人错乱的拥挤在一起,像是草原上的野草,一个个伸出双手往外爬行,争先恐后的想要爬出那个口器。
你踩着我,我压着你……
成千上万的小人,数之不尽,滚滚如蚂蚁一样,拼命往外跑,要逃出小女孩的深渊大口。
“典韦!”
蓦然,一个声音乍然从口器中传来。
典韦一开始以为是身旁有人在叫他,转头看了看,身周哪有一个人。
距离他最近的二夫人,也在十几米开外呢。
“典韦!”
又是一声尖叫传来,那人嗓音沙哑,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仿佛他与典韦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典韦竖起耳朵,这才确认声音是从小女孩的口器中传出来的。
视线仔细扫过那密密麻麻的小人。
一个个全部浑身赤条条的,男男女女紧挨着彼此,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
但就在这时!
口器边缘有一个小人奋力跳了起来,引起了典韦的注意。
典韦目光一凝,就见到那个小人骑在别人身上,挣扎着不断爬行,冲典韦挥舞着手。
“你是?”典韦眨眨眼,表情一阵变幻,他认出了这人是谁。
“吴三两,是你?”
小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大喊:“是我,典韦!你快点救我出去,救救我……”
典韦狠狠皱眉:“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吗?”
小人吴三两:“不知道,我一回过神来,就在这里了,周围全是人,全挤在一起,大家都在往有光的地方爬。”
典韦:“你仔细想想,你之前在干什么?”
小人吴三两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表情僵硬下来:“我,我被师父毒死了!”
“郁观石毒死了你!”
典韦吃了一惊,“你师父为什么要毒死你?”
小人吴三两:“师父说有个大人物要收拾你,我死之后,缠上我那个异常就会跑回到你的身边……”
说到此处,小人吴三两脸上涌现了无边无际的惊恐,“我死了吗?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典韦没有回答,招招手让二夫人过来,指着小女孩的口器问她:“你看到了什么?”
二夫人吓得颤抖,不敢看:“我,我看到了蜥蜴人张开了嘴。”
典韦:“就这样,嘴巴里有什么?”
二夫人:“嘴巴里有舌头啊,长长的舌头。”
典韦无语了,二夫人压根就看不到小人吴三两,只有他能看到。
眼前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幻觉?
“哈哈,原来我已经死了,我死了!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小人吴三两疯疯癫癫大笑,他不再挣扎了,被身后的小人迅速吞没,眨眼间消失在了人群里,想找都找不出来了。
劲风过去,长发落下。
小女孩再次长发遮面。
典韦略一沉吟,吩咐道:“准备马车,我要去八方楼。”
不多时。
典韦上了马车,离开了宁府。
这两天,冰火城其实十分热闹,所有人都在议论同一件事。
宁氏家主宁行空,在城内忽然遭到三个黑衣人刺杀,对于一个老牌武道家族,发生这种大事其实是很少见的。
城中武道家族沾亲带故的,关系盘根错节,至少在表面上紧抱成一团,外人是不敢随意玩刺杀的,至少不敢进城来杀人。
否则,你可能既刺杀不成功,还可能逃不出去。
但刺杀宁行空那三个黑衣人,不知是不是胆大包天,还是有什么依仗,硬是冒天下大不韪,窜进冰火城中玩刺杀。
刺杀对象还是一个老牌武道家族的家主!
结果,三个黑衣人,除了死掉那个,另外两人从容的逃出了冰火城。
于是,整件事就非常值得玩味了。
“听说宁氏家主在城外受伤了,悄悄回城之后躲起来秘密疗伤,却被那三个刺客给找了出来,差一点就被杀掉了。”
“嗐,用屁股想也猜得出来,城中一定有人在协助那三个刺客。”
“这还用得着你来猜,我直接怀疑那三个刺客就是城中某位大人物雇佣来的,有人是铁了心想要杀了宁氏家主呢!”
……
明眼人全部看出来这件事的问题所在。
除开“谁想要宁行空的老命”这个话题之外,大家议论最多的,便是典韦横空出世杀了一个锻骨刺客的惊人壮举。
“我认识宁府的一个杂役,跟他打听过,典韦确实只有十七岁。”
“典韦只有十七岁的话,那他便不大可能是锻骨强者了。”
“怎么不可能,人家天赋高着呢!你没看见典韦下棋赢了那个什么四大才子朱本渊,跟玩似的。”
“十七岁的锻骨,这也……”
典韦坐在车厢里。
他有超凡听觉,每次路过街上热闹的地方,总能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
对此,典韦一笑置之。
即便他现在不是锻骨,却已经掌握了锻骨修炼之法,未来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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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八方楼到了。”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毕恭毕敬道。
典韦旋即下车,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大宅院,匾额上写着“八方风雨”四个大字。
门前有两个石狮子,两个门卫。
车夫走上前递上拜帖。
门卫一听说来客是风头正劲的典韦,哪里敢怠慢,急忙跑去通禀。
不消片刻间,大门开启。
数道身影迎了出来,领头之人正是八方楼老大黎宝鼎,郁观石则紧随其后。
“贵客临门,蓬荜生辉。”
黎宝鼎哈哈一笑,拱手作揖,点头哈腰,姿态放得极低,可以说卑微了。
没办法。
站在他面前这位是杀了一个锻骨强者的典韦,黎宝鼎自问惹不起。
典韦随意的拱拱手,淡淡道:“黎楼主,你的八方楼很气派嘛。”
“公子过奖了,在寸土寸金的冰火城中,我这点小地方不值一提,来来来,里面请。”黎宝鼎热情道。
众人簇拥着典韦往里走,进入客厅落座。
敬茶之后,黎宝鼎干咳一声。
随即,郁观石从座位上起身,来到典韦面前,噗通跪倒下来,道:“典公子,之前在白桦巷我们闹了点小误会,若有得罪之处,我在此给您陪个不是。”
磕头!
一磕到底!
典韦环顾左右:“说起来,那天跟我闹误会的人似乎叫吴三两,不知他在何处?”
郁观石身躯微微一颤。
他不是瞎子,早就看到了典韦背后的异常,知道人家为什么而来。
事实上,八方楼早就料到了典韦可能会来兴师问罪,做过相关准备。
他这一跪,便是提前商量好的。
听到典韦的提问,郁观石继续额头贴地没有说话。
黎宝鼎开口回答道:“唉,那个吴三两被异常缠上之后,茶饭不思,坐卧不宁,一天天下来,人渐渐就疯了,就在前几日,自杀了。”
典韦面不改色,逼视着黎宝鼎:“当真是自杀吗?”
黎宝鼎一本正经:“确实是自杀了,一命呜呼,难道您不信?嗐,典公子您是什么人物,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欺骗您啊!”
典韦嘴角一撇:“废话我不想多说,只说一句,吴三两是被毒死的。”
此话一出!
黎宝鼎表情骤然一僵,跪在地上的郁观石身躯不自然的颤抖了下。
典韦察言观色,心里确定了。
尼玛!
自己看到的那个小人吴三两,他说的话,居然是真的!
客厅里静寂无声。
典韦神色平静,手捧茶杯把玩着茶盖。
茶水只喝过一口,喝进嘴里之后便用无明火劲焚烧成一缕缕热气缓缓吐出来。
黎宝鼎脸色略难看,忽然挥了挥手,沉声道:“你们都退下吧。”
八方楼几位骨干起身告退。
转眼间,客厅里只剩下黎宝鼎和郁观石以及典韦三个人。
郁观石爬起身来,脸色有几分阴沉,退到了黎宝鼎身旁。
黎宝鼎面皮紧绷着说道:“典公子真是消息灵通,我八方楼里面发生的秘事,却也一点瞒不过你的耳目。”
典韦没接着话茬,直接道:“黎楼主快人快语,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究竟是谁逼迫你们下毒杀了吴三两,坑害我的?”
听到下毒二字……
黎宝鼎和郁观石心里都是咯噔一下,没想到典韦竟然知道的如此详细,像是亲眼看到了他们下毒害死了吴三两一样。
这太可怕了!
要知道,毒死吴三两这件事,整个八方楼里,只有黎宝鼎和郁观石二人知晓,命令是黎宝鼎下的,毒是郁观石下的。
二人合伙弄死了吴三两。
按理说,整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就连幕后那位大人物,他只是下令杀了吴三两,并不知道吴三两的死法是中毒。
但典韦却偏偏知道的一清二楚。
怎么做到的?
难道典韦的背后不仅仅有宁氏,还有别的他们不了解的势力在运作!
一时间,黎宝鼎和郁观石心头泛起寒意,如同站在寒风中被人扒掉底裤一样直打寒噤。
但饶是如此,他们依旧不敢供出幕后主使,不能说,说了八方楼所有人都会死。
死全家那种!
典韦略默:“我知道,能驱使你们做这种事的那位,肯定是大人物,你们得罪不起,很害怕那位。
但我想告诉你们,我,你们更加得罪不起,你们更应该害怕。”
黎宝鼎眼角抽搐个不停,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珠子,脸上犹豫,迟疑,挣扎!
见状,典韦冷冷一笑:“向你们透露一点风声吧,站在我背后的势力不止一股,其中之一便是上阳赘婿秦先生。”
“人屠?!”
黎宝鼎脸色剧变,真的吓到了,人屠秦先生凶名昭著,人人闻之色变。
关键是,秦先生的背后是上阳世家,这谁特么惹得起?
典韦居然跟这号凶人能扯上关系!
难怪他能知晓八方楼里面发生的秘事,人家这后台太硬了。
相信典韦没有诓骗他,试问谁敢借用人屠的名号来行事,你长着几颗脑袋?
黎宝鼎深吸口气,终于不再纠结了,压低声音道:“逼迫我们杀死吴三两的人,乃是朱府管家朱占彪,他说的很清楚,这是朱氏家主朱又玄的意思。”
朱家!
朱又玄!
典韦眉梢一挑,心中杀意瞬间暴涨。
片刻后,典韦离开了八方楼,坐进了马车里。
“公子,回府吗?”车夫问道。
典韦略一沉吟,摇头道:“不,去一趟风雨斋。”
车夫当即驾车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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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风雨斋,典韦才一进门,便有两位侍女迎了上来,直接将他迎入了贵宾室。
随后,凤珠款款步入房间,露出迷人的笑容道:“典公子,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面前这位美人,典韦打听过。
她是风雨斋的大管事,同时也是风雨斋主的女儿,九级浮屠!
一身《风雨剑法》密不漏风,水泼不进,非常了得。
典韦淡笑道:“可能要让凤珠姑娘失望了,我今天不是来做大生意的。”
凤珠捂嘴轻笑道:“谁说一定要做大生意了,小生意我们风雨斋也是做的。”
典韦:“我还是想问问,最近一段时间,城中或城外,什么地方有异常出没?”
凤珠讶异道:“这您不用问了吧,苏家那座民宅变成了异常地域,这事已经传遍了全城了呀。”
典韦:“此事我听说过,苏小姐也邀请过我探查那座民宅,但我暂时不想触碰那种危险的地方。”
凤珠了然,略默道:“说起来,因为苏家那座民宅闹得太凶,近一个月有关异常的传闻倒是有不少。”
她抬起纤纤玉手,啪的拍了下。
一个侍女拿着数张薄纸走进来,呈递到了典韦面前。
典韦不紧不慢看了起来。
地点一:城南,菊儿胡同
事件经过:
菊儿胡同里住着十八户人家,公用一口老井,全部在老井那儿打水取用。
初八这天,良辰吉日!
胡大爷参加一场婚宴回来,喝多了,路过老井的时候,听到老井里有人在喊话。
胡大爷摇摇晃晃走过去,差点摔进了井里,恰好他的儿媳妇看到了,把他拉回了家。
第二天,胡大爷醒酒之后,别的事不记得,就记得听到老井里有人在说话。
胡大爷跑到老井前,侧着耳朵听,逢人便问:“你听到了么?”
别人听了听,啥也没听到,便问他,你到底听到了什么了?
然后胡大爷就不说话了,继续趴在井边侧着耳朵听,不吃也不喝,时而点点头,时而露出一个笑容,看得人瘆得慌。
胡大爷家里人吓坏了,赶紧找大夫给他瞧瞧,结果一切正常。
胡大爷没病。
但就在当天夜里,胡大爷忽然从床上坐起,冲他媳妇喊道:“你听到了吗?”
他媳妇直接懵了,还未及回话!
胡大爷急匆匆下床,夺门而出,他媳妇赶紧追出去,儿子儿媳也惊动了。
但他们都没有追上胡大爷,只听到噗通一声响,胡大爷跳井了。
见状,他媳妇,儿子儿媳急的大喊救命。
左邻右舍全跑了过来,有一个水性好胆子大的小伙子,在腰间绑上了一根绳子,也跳井了老井里。
胡大爷被救上来的时候,整个人浑身发硬,但脸上全是诡异的笑容,大喊一声:“你听到了吗?”
然后,他双脚一蹬,死了!
再之后,那口老井就被众人合力搬来一块大石头压住,封堵上了。
地点二:花香楼第三层第三个房间
事件经过:
花香楼一共有三层,妓女段位越高,所在的楼层也越高。
在第一层的妓女价钱最便宜,在第二层的妓女身价是第一层的两倍到五倍之多。
但第三层的女子,全是青楼里招牌妓女。
长得最漂亮的,名气最大的妓女都在第三层,包括花魁!
第三层第三个房间,原本是上一任花魁“如烟”的房间。
如烟姑娘歌喉婉转,无比动听,总能让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客人们为了她一掷千金在所不惜。
但不知是谁,在如烟喝的茶水里下了毒,将她的嗓子毒哑了,人也因为中毒,美丽的肤色迅速变得蜡黄,荣光不再。
从那之后,如烟身价一落千丈,无人问津。
青楼那种地方哪有人情味,很快便选出了新的花魁,并且要求如烟搬到一层去接客。
如烟姑娘或许是绝望了,或许是想不开,在房间里上吊自杀了。
从那之后,那个房间就封上了,再也没有人住过。
直到数日前,花香楼的老鸨买来几位上等姿色的美人,发现房间不够用了,就让其中一个新来的姑娘,住进了那个房间。
然后,怪事就此发生了。
那个新来的姑娘,原本唱歌不咋的,忽然变得能歌善舞了,而且歌声非常美妙动听,迷死个人。
但那老鸨还有一众妓女却吓得面无人色。
因为那姑娘的歌声,简直与死去的如烟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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