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宇平静了半晌才问：“我明白了，你们不想战斗，但是天母还在命令你们战斗是么？”
“是这样的。”
姜宇问：“那你们为什么不反抗天母？”
“她无处不在，她伟大庄严，质疑天母的命令是重罪！”
姜宇抱着膀子：“我可不可以理解，天母在你们的意识里做了什么手脚，让你们内心生出认为她很伟大，情不自禁地想要服从她？”
半晌之后对方才道：“我不知道，因为我们不允许作这样的思考。”
姜宇笑道：“那这样把，我帮你们除掉天母，解放你们怎么样？你们会臣服于我么？”
“离开了天母，我们很快就会死亡。”
“真是可惜啊，”姜宇又问：“你能具体说一说你们的身体结构么？天母还有别的武器么？”
对方：“用你们的概念来说，我们是机械与碳基结构的结合体。
“天母还有很多武器，但是只有我们有自我维护的功能，所以一直运行了很久很久，其它武器基本上都报废了。
“特别是在跟我们配合的一个族群都陷入沉眠后，我们就只有撞击这一个战术了用了。”
姜宇双眼发亮，又问：“你们这样的结构是，是你们的天母给你们设计的么？”
“这是宇宙生物的共同之处，”对方解释道：“你们一开始发来的资料里，有对人类的简单介绍。
“你们不也是这样么？有中枢命令系统，有判断系统，四肢是工作系统。
“你们吃饭、休息，就是在摄取能量以及恢复自身的消耗，这些作用也是在自己维护自己。
“宇宙可以长久繁衍的生物，最基本的条件就是可以自己维护自己。”
这番话再次让姜宇一愣，在人类的意识里，生物和机械是完全不相干的两种东西，可是对方这样的解释，姜宇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姜宇顿了顿又问：“你们是怎么接触到三体星人的？”
“什么三体星人？”
姜宇道：“就是向你们发射光粒的文明。”
对方：“天母已经飘荡在周围很久很久了，之前我们就抓住过一个质子探测器，没过多长时间，天母就听到了有人在呼喊。
“于是天母就出于本能地来到了这个星系旁，想看看是谁在发出呼喊。
“那个质子探测器应该就是你们所说的三体星人的科技产物，他们是在故意吸引我们过来。”
果然如此，这一切都跟姜宇的猜测差不多。
姜宇又道：“我们也是被三体星人吸引过来的，这么说吧，你们和我们都被三体星人耍了。
“不光你们不想打这场仗，我们也不想打，有什么办法能停止战斗么？””
“有，”对方：“毁掉天母！”
姜宇笑问：“你们是真不想打，还是假不想打，这话我怎么听着好像是在说：想要停止战斗，除非我们都战死，天母也被你们毁掉。”
过了大半分钟，对方才给出回复：“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说的不够清楚么？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理解？”
姜宇挠了挠头，果然，虚情假意只是人类的特长。
他又问：“如果我们毁掉天母，你们不是也死了么？”
“请毁掉天母吧，我们早就不想战斗了，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不想战斗了。”
对方的回答再次让大家有些意外，难道为了不战斗，不惜让整个族群灭亡？
和平卫士啊！
对方又解释说：“天母给我们的意义就是战斗，可是除了战斗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宇宙的意义是什么？
“天母都丧失了她存在的意义，我们还有存在的意义么？
“所以，请让我们迎来命运的终结吧！也让我们解脱吧！
“我们早就不想战斗了，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不想战斗了。”
姜宇等人均有些动容，良久后，姜宇才问庄悦：“能干掉那颗巨大的行星么？”
庄悦考虑了一下：“等第一集团军的到达最前线，应该是可以的。”
第一集团军也装备了暗物质引爆器。
姜宇点了点头，然后对巨大行星上的生物道：“毁掉你们所在的那颗行星，就能毁掉天母么？”
对方回答：“行星是天母的养料，等行星被毁灭，天母很快也就会消亡。”
姜宇道：“好，我们可是尝试去毁掉天母。”
“谢谢。”
“不过在我们的武器到达最前线之前，你得多给我讲一讲你们的事，比如你们是怎么完成对我们战舰的入侵的？”
对方：“抱歉，我也不清楚，这是天母赐给我们的本能，就像你们的饮食一样，我们生来就知道该怎么作。”
听到对方用“赐”这样恭维的词汇形容天母，姜宇顿时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讽刺意味。
明明对方这么尊重天母，这么爱戴天母，可是他们又是最希望天母消失，好让他们解脱的人。
姜宇认为，这会是一个很好的故事，为人类敲响警钟，永远都不要有这样言不由衷的迷信心理。
对方继续说：“我知道你是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一些科技上的信息，可是抱歉，科技对我而言是本能，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不过我到可以给你讲两个故事，同样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
“天母曾经说，生命的本源就在这个宇宙的某处，只有找到它，生命才有可能发生根本上的蜕变，成为超脱宇宙和时间的生物。
“天母还说，宇宙已经非常脆弱，当彻底打破现在的平衡时，宇宙就会从沉睡中苏醒，惩罚一切智慧生物！”
姜宇赶紧问：“你们也有生命本源的概念？”
“我们知道，但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们一直在追寻生命的意义，可能找到生命的源头和终结之处，才能理解生命，懂得生命的意义。”
姜宇愣了半晌之后才道：“感谢你的提醒，如你所说，这对我们的帮助很大。”
沟通结束，姜宇再次嘱咐一定要营救乐同等人，然后姜宇迅速让科学院组织相关的讨论小组，探讨这次沟通收获的线索。
接着，姜宇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对身边的别林斯基和史明维道：“越是往前走，文明遇到的困境似乎就越抽象。
“就像三体星人遇到的生命难题，我们遇到的轨迹难题。”
接着他叹了口气又道：“很难想象，一个第一纪生命体，为了对付其它文明会直接制造出一个文明！
“这个第一纪生命体有整个文明的控制权，她的影响可以施加在每个生命体上。
“但这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文明，因为没有生存的意义，所以他们根本没有生存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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