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路径要走,关键在于你能不能走好。
选择好路径,并坚持下去,这是杨国福的信条。
坚持是人的精神,但是前提是要选择好方向,错误的路径方向,坚持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所以这很重要。
之前杨国福一直认为坚持在煤业这一块的投入,一定会有好的回报,但是沙正阳的建议让他意识到或许煤业这一块会有一个好的未来,但不是现在,选择好一个切入时机非常关键,这不但可以节省成本,而且可以让企业少走许多弯路,并且能迅速扩张成长。
杨国福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坐在自己身边这个人,或许会给自己的未来带来一个不可预测的巨大变化,这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振奋。
“沙县长,不知道吃完饭后您有没有什么安排?”杨国福斟酌再三,才压低声音,紧挨着对方道。
“哦?杨总有什么事么?”沙正阳略感诧异。
“嗯,我觉得沙县长刚才说的那些意见很有道理,对我们企业未来发展很有指导意义,我想找个机会在请教一番,不知道可否请沙县长给个机会……?”杨国福提出自己的邀请。
沙正阳看了一眼杨国福,一时间没有说话。
能成功者果然都有些道行,总能够抓住一切机会,自己就这么在桌上随便说几句,就能被对方看准认可,甚至改变主意,这不能不说明对方对市场的基本嗅觉还是很灵敏的,能够迅速捕捉到其中的微妙变化。
“嗯,杨总既然对未来经济形势如此感兴趣,那我当然愿意和杨总交流一番。”沙正阳想了一想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前世中杨国福依靠他自己的打拼都能变成拥有十个亿资产的津县首富,今世如果有自己的点拨帮助,未尝不能变成汉都首富甚至汉川首富呢?
他这个年龄的人,人生观价值观已经定型,沙正阳相信哪怕财富增加十倍,他对待财富和慈善教育这些事情上的观点也不会变,如果能让他在慈善事业和教育事业上能够多为汉川百姓做一些有益的事情,也是一件好事。
“那就太好了,沙县长,只是我的联系方式,不知道您能不能给张名片,也方便我和您联系?”杨国福大喜过望。
“当然可以。”这个时代很流行名片,虽然沙正阳不太喜欢,他对公务人员印名片不是很感冒,但是也无法免俗,还是印了几盒,但用得很少,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婚宴的主婚人是尤万刚,而证婚人则是最后到的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田力,这也足见这场婚宴的规格之高。
伴随着阵阵音乐响起,新婚夫妇开始一桌一桌的敬酒,婚宴开始进入高潮。
看得出来苏伦康的酒量很厉害,他是武阳人,算是汉西北区域,那边紧邻秦陇,本身就有喝酒的风气,喝酒都比较厉害。
沙正阳对于这种场合下的酒都是能推则推,能不喝就不喝,当然苏伦康来干了一杯,大家都随意,这种氛围自然是极好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沙正阳注意到钟广标他们那一桌,田力和尤万刚都提前离开了,领导都很忙,自然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坐太久,万一那个不开眼的或者多喝了几杯的客人跑来敬酒,让你喝也不好,不喝也不好,所以早点儿离开是正理。
钟广标并没有跟随尤万刚离开,而是单独离开的。
很快沙正阳就收到了电话,钟广标邀约自己要谈一谈,定在了晚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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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福的车是一辆半新旧的三菱帕杰罗,拿杨国福的话来说,都是地里刨食儿的生计,没有必要去那么讲究。
厂里三辆车,一辆丰田巡洋舰,两台三菱帕杰罗,都是买来国企淘汰下来的二手车,成色其实都还不错,公里数也不过十万公里不到,正当跑的时候。
从这一点也能看得出来杨国福这个人的性格,不讲虚名,只求实用。
沙正阳没开车来,而是打车来的,所以杨国福主动把沙正阳接到了一起。
沙正阳和杨国福足足聊了一下午,一直到四点过钟广标的电话来。
这三个多小时里,杨国福问了很多问,甚至连沙正阳都惊讶于已经四十好几杨国福居然能有这么强的求知欲望,而且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想出这么多问题来。
虽然有些问题显得有些幼稚,但是这起码说明人家是不耻下问,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无知。
这些问题里,既包括煤炭行业未来的发展趋势走向,也问到了如果要进入煤炭行业,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经营,是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还是激进战略,采取高杠杆高负债的模式来迅速扩大产能规模?
他还问到了一个企业如果要走正规化道路,该如何来推动,到后面杨国福甚至也还问到了企业上市的目的和好处,以及上市和不上市的种种可能和优劣。
有不少问题甚至连沙正阳都觉得难以回答,或者说难以给出一个圆满的答案,只能选择性的给出一些建议,让杨国福自行抉择。
杨国福亲自把沙正阳送到了钟广标约定的所在,而且又下车陪沙正阳走了几步,这才在再三感谢和一步三回头的不舍下离开了。
给沙正阳的感觉,杨国福似乎把自己当成了救命稻草,不,救命稻草的说法不准确,应该是像一个小孩子把自己当成了启蒙恩师,觉得是什么问题都能在自己这里得到标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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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沙正阳沾沾自喜之余也有些感慨,第一代的创业者们都是在这种环境下跌跌撞撞的摸索中闯荡出来的,但是正是他们百折不挠越挫越勇的这种性格才使得他们在尸山血海中能脱颖而出,造就一代传奇故事。
“送你过来的是谁?”钟广标背负双手,站在落地玻璃窗前问道,很显然他看到了杨国福送沙正阳过来这一幕。
“杨国福,一个做运输起家,然后现在涉足磷肥和煤炭产业的私人企业家。”沙正阳坦然回答道:“我也是在桌子上第一次认识,但是我感觉这个人很踏实肯学,对不懂的问题也敢于不耻下问,嗯,他比较赞同我的观点。”
“哦?也是搞煤矿的?”钟广标扬了扬眉毛,“你现在对这种小作坊式的企业也感兴趣了?”
“钟书记,东方红集团也是从小作坊做起来的,我觉得杨国福的企业有很大发展空间,而他本人也称得上是一个真正的企业家,虽然人土了点儿,但是格局却不小,我很看好他。”
沙正阳语气很平静,但钟广标却知道沙正阳的习惯,这种平静往往也代表则信心和坚定。
钟广标有些讶然,想了一想才道:“那个杨国福的煤矿规模有多大?”
“15万吨左右的产能吧?按照他的说法,年底改造完成,明年产能可能会达到20万吨。”沙正阳淡淡的道:“规模不大,不过他很有想法和魄力,本来准备把所有资产抵押来拿下一个年产三十万吨的煤矿,我建议他暂缓,抓紧时间把现有产能消化,做好未来的销售,准备过冬,……”
15万吨以下基本上就算是小煤矿了,而长河能源集团旗下的几大煤矿,都是大型和特大型的煤矿,钟广标自然不放在心上,他关心的是沙正阳提出的“准备过冬”几个字。
沙正阳对时局和经济形势判断的准确性已经被屡屡证明了,以至于钟广标对沙正阳都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了。
沙正阳这番话让他心里很不踏实,长河能源集团接手了三大煤矿,他甚至为了这个在高官办公会上据理力争,才算是把这三家煤矿保了下来。
三家煤矿产能都不算小,这几年状况都还过得去,但是根据他的调研,三家企业的负担都很重,冗员众多,加上企业办社会,所以企业效益不算好,也是赶上这几年煤价起来,所以企业效益才好起来,如果说真的想沙正阳所预测的未来几年煤价可能下行的话,那自己就有些失策了。
“正阳,你说说你的理由,凭什么说明后年经济会下行,带动电力需求不振,煤价下行?”钟广标沉声道。
“钟书记,我说的理由都是一些经济学者都说过的,关键在于这些理由大家信不信,一个问题,两个经济学家可以从不同角度解读出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观点来,所以这个问题很难用理由来解释。”
沙正阳也很无奈,98亚洲金融危机难道没没有人预测到么?当然有人,问题是预测到的经济学家提出的理由有无数人可以用无数理由来解释和辩驳,所以没人相信,这就是一个经济气候带来的乐观分为造成的。
钟广标叹了一口气,他也承认沙正阳所言不虚,问题是如何来应对,尤其是在无法完全确定某件事情会发生的情形下,如何来应对?
这才是最难的,因为不同的可能性,也就意味着你做出决策可能恰恰相反。
“正阳,我看你还是到长河能源来吧,我和万刚省i长提了这件事情,他基本上同意了。”
钟广标深吸了一口气,他相信沙正阳在自己身边,总能拿出更合适的应对方略来,更何况现在自己身边没有几个用得上信得过的人,这让他倍感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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