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捧一保
孟堂举又一次受邀参会,又一次入夜出门、深夜才归,又一次在回来的路上神色黯淡,到了今天内心已然是骂骂咧咧了。
几经讨论,南镇的分组好不容易定了下来,现又轮到各家企业暗中接头,邀请他的多是南镇有头有脸的企业主,有些面子堂烨还是要给的。
各种场合聚了又聚,孟堂举几乎没有听过关于灯饰的探讨,而是一场场“私下会盟”。站在孟堂举这边的,有不少都有村里的渊源,改制之后把厂子开到镇上,生来便有抱团的意识。
堂烨之名还是很响亮的,地盘又大位置又好的供销一厂足以说明问题,这一次,参与竞标的许多企业想捧堂烨,绝不在南镇内部抢堂烨的风头。至于诉求也很简单,无非是希望堂烨能在一些渠道上帮忙通络通络,如此一来,堂烨能登上终极大舞台赚了名声,各家也能分享点利头。
此外,一些从前与华鹰世运并存、实力并不突出的南镇老企业,也受到了类似堂烨的待遇。
但这种事开不得大会,少则三三两两、多则五五六六,家家念想都是怎样合纵如何连横,甚至你探我探让人摸不清到底真章何在。可问题是时间不等人,更大问题是,谁也不觉得这是消磨。
在孟堂举看来,这样的合作比和当年苏清石的时候复杂太多了,那时他二人茶馆一会便落定个七七八八。慢慢地,孟堂举也反应过来,为什么连最初的四部分组都那么难产。
针对三场一馆,南镇这十二家企业是这样操作的,以莲花广场的竞标为例,届时南镇会派出三个团队,冠以“南镇一部”“南镇二部”“南镇三部”,其实就是三家企业把名号做个统一,锦绣广场同理。
先分四个大组,每组九家,这便存在有些势力全都没有划进一个组的可能,所以才反复提意见,在最初的时候做文章。
有人难免奇怪,南镇多年夯定自我,哪来的其他势力?
从前确实不明显,但这一次竞标像水雷入了湖,白肚黑肚一下子全给炸了出来。
这波企业,便是从华鹰世运分离出来的新企业,他们目前在南镇的处境很尴尬。以从业的年头看,他们是南镇最老的一批人,但从厂和店来说,他们又是南镇新的不能再新的人。
无论中江灯节、佛江灯节还是自身的金章馆,那时他们都还没有诞生,所以他们又是整个南镇最缺声名,也可以说从未染指过声名的一类企业。并且从成熟度上来说,他们连许多村里企业都比不得,像堂烨这类企业镇有店村有厂,而他们从前没店也没厂,满目望去都是刚起的基业。
如果说老派是捧一家,那么这些新派的宗旨便是“保一家”。
其中以隆旭、辉诺、博图这三家最为活跃,与它们性质一类的企业在九进三的过程中,能得两席大快人心,至少也要谋得一席,这意味着四大项目皆有我属,在另一个台面上也可保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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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镇委千算万算,求公正、大动员,摸清家家的底细、共襄一镇之盛举。但漏了企业与企业处于不同的阶段、不同的动机,更漏算了台面之下,一桩又一桩的人情世故。
此间说不到人心叵测,而是家家都要图生路、求大路、广财路,厂店业已成熟的企业最希望渠道再宽一些,刚刚安身的企业最渴望通过一道背书,让所有人看到属于他们的亮堂。
谁都无可厚非。
事情在这个小范围持续发酵,哪怕最初心怀一镇激昂的人,也渐渐在说服与裹挟之下,确立了自己属于哪一方,慢慢变得只说自己该说的话、听自己想听的话。
至于要做什么样的灯,从前便觉得不复杂,如今显得更直观更容易握定。别的不说,单是莲花、锦绣、鹏程这三个名字就予人无数提点与指向。
再者说了,广场灯饰这类室外照明,和室内吊灯壁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路子,明亮、大气,再辅以某些元素的点缀便成了十之七八。况且此类灯饰至少用个十几二十年,它并不是“莲花文化节”“锦绣中江展”,真要落得太具体,反而做得小气了。
……
远山红霞的傍晚,浅而弯的月可见东天。
不远处传来炒粉、糖栗的叫卖声,带着棚子的三轮车来回穿梭,放学不久的孩子们围着爆米花、,欢声与哄闹不绝于耳。
离这里三四百米的地方,是一片奇大的空地,两个人静静吸着烟望着远处。
二人的姿态很怪异,一个垂着腿坐在高高的石板垛上,另一个则蹲在两袋水泥上。这里遍布着各式各样的建材,此时来看虽很破败,但这就是不久之后的莲花广场。
何厚谦近来听了不少南镇的消息,别的不说,那孟堂举几乎每天都要跑一趟雷石卖场,越到后来越是气躁。
与之鲜明对比的是,这位苏老板慢慢悠悠、心平气和,抬头可见旖旎霞光、远看尽是人间烟火。抽空的时候,还能交待交待水池有多大、座灯几许盏,不过他还是很遵当初的说法,只说要做哪些灯,从不说要做什么灯。
“我心里有数了,明天可以回厂了。”
苏清石却摇摇头,“不急,明天我们去看另外一个区,去看看那个锦绣广场。”
何厚谦淡淡一笑,虽然苏清石对他说的少,但那意图他早有领会。他不知苏清石是否料到南镇今日的纷争,但有一点何厚谦瞧得明白——
如果苏清石走南镇的路子,那么雷石能拿下四项之一都可以说是烧高香了。本质上这是维度的差别,随南镇最多割一垄,闯自己能争几块田!
“我劝你还是收收胃口,我们好像还没有分那么多兵的能耐。”
“有营就有兵,再说了我这胃口一收,你何总又寥落了,要是兑不上早前的期望就是我的不是了。你看,雷石的愿望与何总的愿望合二为一,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妙的事了。”
“你这家伙居然也能说出一句让人中听的话,我原以为你这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呢。”
“你现在对我很有用,我先让着你。”
何厚谦哈哈笑了出来,要是从前听见苏清石这样的话,怕是恨不得拳头都要招呼上去了,但就此时来说,他发现开合也是一种意趣。
人情万千,藏的人多、抖的人少,话说一半任你思量的,总最常见。
何厚谦起身向前,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比起明天开赴下一站,他满心在念的,却是对昨天的那个选择,不再犹疑不再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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