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出关入关
尹锋无疑是个狠人,他不仅布了局,还全程控制着节奏,把这些灯饰厂的“原告们”变为一个个埋伏手,没有他的话谁也不得露头。
就这样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暗中摸查,呈到镇委办公室的黑幕猛料,强烈的压迫如同洪水一般。这让镇委上下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莫说那些造假的企业,连镇委都没有喘息之机。
如此胆大包天粗滥仿制,性质之恶劣前所未有,终于让南镇不再姑息,祭出来道道铁拳,仿制企业遭遇灭顶之灾。
所有涉事企业即刻停产,并限期两个月内完成转让手续,与此同时开始彻查黑物流,寻根究底誓要逐出南镇。
至于这些企业的经营者,除了高额罚款,还就此永远上了南镇的黑名单,足足公示了一个月,贴了多篇老鼠屎式的告文,今后不得在南镇参与任何与灯饰相关的业务。
常宝河的工厂,大量的货被当众销毁,从业者都被遣散,在限期将至的时候低价转给了一个二津村的村民。
源三村的村口,常月来送别弟弟,此时她的病情已有明显的改观,做做家务养些家禽不成问题,与人谈话也大体正常,常父也准备给她说说亲事了。
单从这件事说,常宝河便不后悔开了这个厂子。
常宝河对家里说去东江务工,为的是让家里人觉得离得不远,实际上他很清楚,中江佛江东江的行业越来越连片,若还想闯荡这个行业,他把下一站放在了省外的宁城。
那里同样是灯饰的热土,不及南镇这般纯粹,但除东江之外属国内最早,那里的优势先进从前也已窥得一二。宁城自有一方烟云,也透着这个行业的开拓雄心,与正在悄然磅礴的温岭灯饰一道,迟早江湖再见。
苏清石远远望着那场离别,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常宝河刚刚盘下那座工厂的时候,一通争吵之后再未碰面,风声劲烈这段时间更是时时躲着自己。
常宝河也看到了苏清石,除了微微定神再无其他。并非不愿见、而是无颜见,近来他的脑海总是充斥一些本已觉得淡去的影像,偏偏还都发生在南镇,可惜最终他们还是没能一起走进南镇。
并不是有很多话不知怎么说,而是话就一两句,永远不想说。
不见秋时寒、但闻秋风瑟,常宝河背起行囊,在最好的年纪离了故土,怅惘地四处一望,天如昨、水如是,却但连自己也不知归期。
此去宁城,本是路向东北,但常宝河却一路向北,先是来到了省界之处。
这里是一道山岭,一条古驿道藏在其中,最初的时候它有四十多公里,而今仅存的只有一公里多。但正是这短短的一段道途,对这方水土的人来说,如同一个鲜明的符号,牵着道道古时旧时的情怀。
修建这条古驿道的是那位写出“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大唐诗人名臣,“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也是经这条古道快马加鞭送进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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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有差点被执行死刑的韩愈,后有苏东坡经这里开启七年被贬,四百多年后,书生意气的汤显祖也来凑热闹。这时候,文天祥、黄庭坚、王阳明等一众大咖也跳将出来,深表此路甚熟。
正是这些文人墨客治世能臣的贬谪经历,给予了这条路颇不寻常的文化载体,也让这处所谓的景区,远非古道梅香那般简单轻松。
如此想来,反向走过这条失意之路,人生当见得意之门。由此出关抛却身后,不仅是最好的告别,还对未来充满美好的寓意,很多人都需要这样的慰藉。
正是这仅有一公里多、宽仅三米的小路上,常宝河遇见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虽然从未见过面,可目光迎上的一瞬间还是让他顿时一怔。
青年穿着一件青绿色的连帽衫,连衫帽下还戴着一顶鸭舌帽,他背着一把手风琴、提着一个米色的编织袋,外貌看去颇是粗犷,宽宽的眉宇、厚厚的嘴唇。行路时,步履异常之慢,有时漫不经心,有时又目有所定。
两个陌生人擦肩而过时,互相点头致意,不同于常宝河,在年轻人的眼中,这古驿道的另一端,完全是一方令人向往的澎湃世界。
家里人说,想要了解那里,必要走一走这段崎岖不平的驿道,不必感受什么历史的厚重,只需知晓走过这条路的人,无不是通向人生的另一种意气风发。
苏东坡走过这里,才有了一生中创作的高峰七年,如果没有这条路,便也不会有汤显祖的《牡丹亭》,还有如若不是六祖惠能穿越此间的避祸,也见不到禅宗在那里的兴盛。
发财之事也不例外,沈复就是借着这条路,不再需要卖文卖画,那《浮生六记》中写过的两块石碑,“急流勇退”和“得意不可再往”,原本就是生意经。
年轻人带着无数美好的寓意,开启了他人生的另一程,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他的第一程,不久之前他还是象牙塔下的读书人。
他听过很多关于那里的故事,有历史的也有现在的,并且做了这个不算艰难的决定。
来路去路、出关入关,有时崎岖、有时坦荡。
但不管怎样,他们都已上了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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