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眼睛更亮了。

    亮如明月。

    老者忽然做出了一个少年感觉震惊与兴奋的动作。

    ——拱手。

    老者竟然拱手施礼，开口：“请指教。”

    少年深吸了口气，才平静下来，心中掀起了千万涟漪。

    少年不能不激动。

    老者不但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长者，也是他这一生之中最佩服的人。

    一个年纪不过双十的少年，竟然得到自己佩服的人，以平等的态度对待，如何能不激动呢？

    可少年毕竟是老者挑选的少年，心性非寻常人可以相提并论。

    少年望着老者：“玄天邪帝不是剑客或刀客，根据资料上记载，玄天邪帝独孤星夜对于刀法、剑法都有极其高深的造诣，刀剑合璧的功夫也据传天下无敌，举世无双，可玄天邪帝毕竟不是剑客或刀客，一个不是剑客或刀客的人，为何要和一个剑客或刀客交手呢？”

    老者微微一笑。

    顺着少年的思维思忖。

    “玄天邪帝和陈风交手一定存在自己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和陈风的原因似乎可能不太一样。”

    “是的。”少年：‘我的推断也是这样的，玄天邪帝不是为了和陈风交锋而交锋，来到了这世界上，既然如此此时此刻玄天邪帝为什么要和陈风交手呢？’

    “难道不是独孤星夜根本已没有任何选择了，才和陈大先生交手？”

    “当然不是。”少年：“玄天邪帝眼高于顶目空一切有极其聪明睿智，可以算得上数百年也难得出现这样一位超凡的人物，倘若玄天邪帝要走，陈风可能留得住玄天邪帝？”

    “不可能留得出。”老者摇头：“独孤星夜的武学造诣比起陈风只高不低，他倘若要走，世上绝不可能有人留得住他。”

    “先生的推断和我的推断一样。”少年神情有些激动：“玄天邪帝没有走，当然不是不敢走，也不是在乎陈风的话语，在玄天邪帝眼中，世上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游戏，而游戏中人的话语，他这个超脱于游戏的人，又何必在意呢？”

    似乎根本不用在意。

    处在同一个阶级的人，会在乎同一个阶级的事情。

    倘若不同阶级的两个人，会关心不同阶级之间的事情吗？

    这种交叉极少，甚至基本上不可能。

    在玄天邪帝独孤星夜眼中。

    他和陈风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和陈风既然是两个世界的人，那玄天邪帝又为何会在意陈风的想法呢？

    老者笑了起来，非常愉快，也非常满意。

    少年也笑了起来。

    他的笑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少年继续开口：“玄天邪帝当然不可能在乎陈风的想法，也当然不可能仅仅只是在乎陈风的想法，而和陈风交手。玄天邪帝和陈风交手，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一个他不能不出手的理由。”

    老者：“你认为独孤星夜到底有什么理由，不能不出手？”

    少年深深吸了口气，盯着茶几上的竹简，慢慢品了口茶，这才开口：“我曾经思忖过许多理由，这其中有不少理由都非常符合逻辑，可自从听了先生的话以后，我发现这些理由都不符合玄天邪帝的性情。”

    ——一件事只有揣摩出那个人的性情了，才能揣摩出结果。

    这是老者对于少年的教诲。

    少年没有忘记，也不敢忘记。

    少年继续道：“我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再结合陈大先生和玄天邪帝的性情，最终得出了一个意料之外，但偏偏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什么答案？”

    “其实玄天邪帝早已遇到自己要和陈风交手，亦或者说玄天邪帝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和陈风交手，而先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玄天邪帝施展的手段，而最后玄天邪帝和陈风的交手，才是目的。”

    老者有些诧异的望着陈风。

    他道：“你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

    少年道：“因为自缥缈峰那一战以后，不但玄天邪帝销声匿迹了，而且南宫仙儿、李若兰、齐腾、梦可儿等人也彻底销声匿迹了，他们是不逊色于陈大先生的天才，可这些人偏偏没有在那之后留下一丁点名气，这岂不是非常奇怪的事情？”

    这的确是非常奇怪的事情。

    少年淡淡道：“先生曾谈起玄天邪帝来到这一界，正是因为陈风，他希望借助陈风的手，开启一场新的游戏，至少对于他来说的新的游戏，但被陈风拒绝了，可玄天邪帝当然不可能就此止住，因此设下了一连串的计划，目的就是为了达成自己的愿望。”

    “你认为这一切都只不过是玄天邪帝为了开启游戏的计划？”

    “是的。”少年：‘这个推断虽然大胆，可并非没有可能。’

    “我甚至怀疑，玄天邪帝一开始的目的根本不是让陈风前往天元大陆，而是希望自己前往天元大陆。”少年道：‘玄天邪帝对于这世界根本没有任何留恋，在他的世界，只有旅行，而且还是必须有趣而刺激的旅行，穿越一个世界，对于玄天邪帝来说，岂非就是非常刺激的旅行？’

    老者不能不承认。

    可他继续开口道：“你认为独孤星夜和陈大先生的决斗，就是为了开始通往天元大陆的通道？”

    “是的。”少年道：“我甚至怀疑南宫仙儿李若兰等所有人，都只不过在陪陈风演戏，而原因是他们也希望可以回到天元大陆。”

    “天元大陆对于我们来说是陌生的，可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他们割舍不断的家。”少年：“他们当然要回到自己的家中。”

    老者望着少年，许久没有言语。

    也已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老者深深吐了口气，一字一句慢慢道：“你的推断实在非常大胆，可若仔细推敲，却非常符合玄天邪帝的性情。”

    少年收起了面上的兴奋，拱手施礼立在老者面前。

    他恭恭敬敬，看上去就是学生拜见老师，请求老师指点迷津。

    老者也没有客气，他望着少年一字一句慢慢道：“你的推断虽然并不算全部正确，可大部分都已判断对了，这场决斗的确在玄天邪帝独孤星夜的意料之中，他早已策划了这场决斗，而且费尽心机策划了这场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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