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一座看上去十分古朴的毡包,如果不仔细去观察,很容易将其误认为是哪座古墓或者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祖坟。
整个毡包显得陈旧而古朴,仿佛承载着岁月的痕迹。
毡包的顶部没有悬挂常见的彩旗,这使得它看起来更为低调和朴素,从远处望去,它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没有明显的标志或装饰来引起人们的注意。
然而,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毡包的外表被一层毛毡所覆盖,这种毛毡似乎不是来自普通的家畜,至于到底是什么,就算是老猎户也弄不清楚。
走近了看,就会发现这座毡包的表面,用相对深暗的颜料绘制出精美的图案。
这些图案描绘的并非寻常可见的动物,而是一些威猛而珍稀的猛兽,每隔一丈,便会出现一只不同的,栩栩如生,威风凛凛。
秦十六坐在地上,这里距离毡包尚有五丈,他瞳孔并未聚焦,无神的耷拉着。
翁皓勋和翁谦被黑衣人带入了毡包,已经好一会儿了,只是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动静,甚至于灵气的涟漪也不曾出现。
有六个黑衣人此时就站在自己的周围,围成一个圈,封堵了他可以逃走的所有路线。
那个貌似黑衣人的首领,赤手空拳的站在他的身边,头套下一双如鹰般凌厉的眸子,正随意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呼呼。”
平地起风波,浅草依次低头,卷起草浪花。
也不清楚到底是这里太偏北方,还是什么缘由,秦十六竟觉得身体有些发冷。
他抖了抖身子,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前方的那座毡包上。
“咳咳。”
首领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将秦十六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时间差不多了。”
说话间,他的左手已经按在秦十六的右肩上。
“你这小娃娃还算有趣,吾且问你几个问题,若是回答让我满意,就给你个痛快。”
秦十六身躯一震,他曾料想过自己可能要面对的结局,这无疑是最差的那一个。
他有些无奈,可苦笑都做不到,嘴角控制不住的向下,原来真的面对死亡,他还会如此恐惧。
“呼。”
秦十六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目光毫无避讳的直视头套下那沧桑的双眼。
“大人能否先回答小人一个问题?”
“哈哈,你小子胆子确实不小,且说来听听,不过我不一定会告诉你。”首领笑了笑,倒没直接拒绝。
得了回应,秦十六也没有犹豫。
“你们到底会对世子殿下与谦公做什么?”
“这就是你的问题?不问问自己还有没有别的生路?”首领的掌中有灵气涌动,秦十六修为不高,却也感受的清晰。
十六摇了摇头,“还请大人告知。”
“这样吧,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决定。”
一道寒意从首领的掌中渗出,蔓延在秦十六的脖颈旁,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刃抵在上面,隐隐有刺破皮肤的痛苦。
首领弯下腰,凑到秦十六的耳边,声音中带着戏谑。
“你一路以来,暗中可是传递了不少消息啊。”
秦十六身躯不经意的震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保持着淡然,仿佛刚才的震动只是一个幻觉。
见秦十六没有反应,首领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悦。
“你不愿意说?啧啧,倒是可惜,我有点不忍心把你折磨的血肉模糊。”
说罢,他招了招手。
守在一旁的黑衣人迈步走来,并将一块儿木头丢在秦十六的面前。
那块木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就好像是随意从树干上削下来的一块儿。
但秦十六的表情不再淡定,他又怎么会不认得这东西。
“看样子是想起来了?”
首领微笑着,用脚尖拨弄着地上的木头。
“这上面是秘卫暗藏消息的手段,能够将消息隐秘于各种物件里面,只有特定的手段才能够感知到它的存在。”
秦十六艰难得咽下口水,正如身旁这人所说,“只有特定的手段才能够感知到它的存在”,可他们是如何察觉到的,自己根本没有露出破绽才对。
“小娃娃,你这般修为,莫非也是秘卫?”
明明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十六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嘲弄。
“大人说笑了,不过是路上由秘卫护送罢了,我这般修为资质,又如何能成为秘卫。”
“看来,小娃娃你知晓秘卫的条件呀。”
首领游刃有余,闲庭信步,走到秦十六的面前蹲下身子,将那木头拾了起来。
“不过这秘卫的手段,需要特定的法门才可以读取,你跟我说说,这里面写的什么,我便告诉你,我们会如何对待世子。”
“看样子,大人不过是在逗乐子罢了,小人也认了,大人给个痛快吧。”秦十六闭上眼,微微扬起头,一脸的大义凛然。
等待了片刻,却只能感受到凉风阵阵,似刀非刀。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猜猜看,若是猜对了,你可别有什么反应被我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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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并没有动手,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一路上你触摸过的东西不少,每一处我都查看过,里面藏着信息的不多。”
“要么是出现在我们路线转折的地方,要么就是翁皓勋情况变得严重的时候,所以说,你不只是在引路,而且还在汇报翁皓勋的情况。”
“这是秘卫的手段,理应只有秘卫知道,难不成,你指望那伙儿被我们赶走的秘卫寻得了救兵?”
“我可是知道的,翁皓勋乃是魏国武威王的独子,武威王乃是唯一一个异姓王,手中更是掌握着一支雄武之师,魏帝巴不得他死才对,就算秘卫没得到消息,现在这种危险的境地,岂不是遂了他的意愿,又怎会派人来增援。”
“…”
随着首领不间断的推测,秦十六的脸上慢慢爬满了悲怆。
正如对方所言,魏帝确实想要翁皓勋死在路上,秦十六在离开前就接到了这个密令。
只是,一路上翁谦寸步不离,护送的秘卫居然也没有显露出任何迹象,凭借翁家对他的信任,偷袭翁皓勋不是不可能,可事情藏不住,他也逃不走,一定会死在这里,他不想死。
其实他不是没有尝试过,与翁皓勋单独相处的机会出现过许多次,他身上就带着一颗「穿肠肚烂」,是一个修行者也不一定能够抵御的毒药,更何况是没有修行在身的翁皓勋。
不过这么多次,他都没有下手,也说不准在那个时候,他到底是害怕死亡,还是狠不下心来。
后来被袭击的时候,他有些慌乱,而那些黑衣人居然没有人对他认真出手,就像是武夫看不上路边孱弱的乞丐。
虽然秦十六想不明白,却给了他更多的空间观察,他看见左有胜与南宫沐风被一个黑衣人带走,后来毫发无伤,全须全尾的回来,他便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定是秘卫。
这也符合他所得到的任务,陛下不会只做一手准备。
他还是没有料到,居然还有黄雀藏在暗中,明显也是有备而来。
那些秘卫们不能暴露自身,动起手来自然畏首畏尾,最后竟被对方击退,大概是不想沾惹上麻烦,这群人索性将秘卫们给放了回去。
按道理来说,秦十六只需要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就好了,这些人来势汹汹,怕不会给翁皓勋好受的。
他们若是把翁皓勋整死了最好,魏帝无需承担武威王的怒火,还能削弱武威王的士气,若是不整死,拿去找武威王交换,那也是去恶心了对方,对魏帝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要知道翁皓勋的情况,皇甫碧君和南宫沐风两位高修都看过,八成是不行了。
但最后,秦十六鬼使神差的还是选择了跟着,他不是没有后悔过,可内心的纠结直到现在面临死亡,也依旧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秦十六深深的吸了口气,吞咽下口水。
“既然这样,那十六就跟大人实话实说了。”
他的眼中仍有悔意,可决绝与坚定更加明显。
“那些东西都是我留下的,也确实是秘卫的手段,这手段虽然为了安全隐蔽,有些繁琐,但无需多高的修为,我在宫中长大,跟着秘卫们学的。”
“这里面也都是我留给秘卫们的消息,是祈求陛下派人增援,你们这些人我摸不着来历,也看不透目的,总觉得不怀好意。”
“世子殿下就算是死了,也能得来个体面,你们这伙儿眼里都带着凶色,身上沾满了血,我怕。”
秦十六一股脑地倾倒而出,这般快速变脸的模样,把首领哄得一愣一愣的。
没等对方开口,十六继续道。
“这便是大人想知道的答案,十六已尽数告知,还请大人在十六死前告诉十六,你们要对世子殿下与谦公做什么?”
首领的手指,按在木头上,慢慢摩擦,毕竟是块儿普通的木头,只是施加了留声的法术,而非加固,被他轻松的捏成了碎屑。
“既然你是在宫中长大,又与秘卫相交甚密,应该在魏帝面前有些存在感,想来也清楚魏帝的想法才对,就算你说破天,他又怎会派人来救?”
“小子也就只有这么微弱的道行,能做的有限,除了呼救,别无他法,我不知道世子殿下能否好转,可我,我也无法看着殿下真的死在这里。”
秦十六低着头,全身似乎都没了力气,可心中的信念变得更加坚定。
“那还是让你失望了。”
首领冷笑着,用力拍了拍秦十六的肩膀,然后站起身来。
“那毡包内,是一位术士,他会对翁皓勋和翁谦施法,击溃他俩的精神力识海,再让另外的存在住进新的屋子。”
“夺舍?!”秦十六又怎么听不懂这描述的是什么。
“没错,是夺舍。”
首领背着手,抬头看着天空。
“到时候,武威王世子还是武威王世子,他家的老仆也还是老仆,对你们的魏帝来说,武威王世子已经死了,多出来的这个世子殿下,并不会威胁到他,我们的目的,是武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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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
秦十六的心脏激烈的跳动着,他迟疑着抬起头。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回去告诉陛下?”
“噗呲,当然不是。”
首领摆摆手。
“这可是绝密,当然不会告诉魏帝。”
“嗯?你刚刚那是?杀意?”
首领眯着眼,周身瞬间卷起冷风,吹得衣服猎猎作响。
“有骨气,我改主意了,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吧,虽然你修为不够,给我做个跟班,由我罩着,应该会有趣不少。”
“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秦十六摇了摇头,语气淡然,“我实在是没了力气,虽心中知晓自己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但还是抱着一丝幻想,或许只有世子殿下真的将我当个人看吧,可惜我帮不了他,最后还是害了他。”
“啧啧,害不害他不是你说了算的,没有你我们也会来找他。”
说着,首领抬起手,手臂瞬间由灵气延展出一道凝实的刀刃,就悬在秦十六的头顶。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秦十六没有回答,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释然。
“嗡~”
刀刃落下,眼看就要将十六劈砍成两段。
“谢叔!别,别闹了!”一道声音从毡包的方向传来,不过听上去还有些虚弱。
秦十六猛地抬头看去,那具健壮的身躯就站在毡包外,手扶着一旁的木柱,脸色还有些苍白,正是“翁皓勋”,声音也一模一样。
“呦,比我想的要快些。”谢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着说道。
抻眉瞪目,眼球上满是血丝,秦十六就这么死死地盯着“翁皓勋”,心中暗道,难不成术士的夺舍之法已经完成?
“你怎么知晓是我的?要知道,老头子可没看出来半分破绽。”
就在谢叔疑惑的开口之时,毡包内传来一声冷哼。
“谢思逸,你莫不是以为,老身是真的老糊涂了吧?”
翁谦掀开帘子,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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