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兰婶儿看姜清禾跟几人相处很好，忍不住插话。

    “桂芳你别管，小姜心里有数，而且她和狗娃他们都是小孩，人小孩子之间的友谊，可不像大人一样，都是小九九。”

    翠兰婶儿这话不假，只是这么一说就不免显得张桂芳有点儿太斤斤计较，不过张桂芳也不是个性格扭捏爱多想的，如此便回道。

    “哈哈哈，那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行行行，我不说了，不过要是狗娃有不好的地方，小姜知青你尽管说，不用因为我在跟前就不好意思。”

    姜清禾看大宝二宝吃得差不多了，就准备趁着天好给两小只擦擦身子，一边从猪圈里走出来，一边回着桂芳婶儿的话。

    “桂芳婶儿这话要是让狗娃听见该伤心了，他那么听话的一个娃儿，还会给家里赚工分，哪有不好的地方。”

    人就是这样，作为父母可以说自己的孩子不好，但是外人不能说。不仅不能说，你还得在对方贬低自己孩子的时候，夸他家孩子好。因此，姜清禾的一番话说的桂芳婶儿心里很是熨帖。

    张桂芳一边卖力地铲着猪粪，一边乐呵呵地和姜清禾说话。

    “狗娃就这点好，小小年纪就能帮着家里，他比他弟弟妹妹懂事多了。”

    越是懂事的孩子，越是没糖吃，自古以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姜清禾听了张桂芳的话，只是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

    “是呀，狗娃和顺子多好呀，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可没他们这么懂事。”

    姜清禾的话，得两个婶子心里舒服得很，不过至于姜清禾心里真正的想法，也不会对着两个婶子说出来就是了。

    翠兰婶儿在一边看着，心里看不上张桂芳和李海燕的做法，同样地也不说出来。谁家孩子这个年纪不送去读书，而是小小年纪就赚工分帮着养家的，偏偏大人还不觉得有问题，听不懂别人话里的意思，真以为别人夸她呢。

    一个孩子，就算再大，能比弟弟妹妹大到哪儿去？那弟弟妹妹到死都不能有哥哥姐姐年纪大，啥都因为他们年纪小，就要让着他们的话，那要不要等老的时候让弟弟妹妹先去死呀？

    这个道理秀英婶儿和桂花婶儿都懂，但是大家都不说，别人家的事情，没有必要过分地去干预，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翠兰婶儿乐呵呵地，回应着姜清禾的话。

    “是呀，我家闺女也是，马上都高中毕业了，也不懂事。每次一回来就坐屋子里看书，也不出来转转看看，要么就盯着柜子里我藏得那几颗糖，不给她吃了就心里痒痒。哪像狗娃和顺子呀，要是我家闺女也这么懂事，我就是睡觉都能笑醒了。”

    张桂芳和李海燕不明白对方话里有话，还乐呵呵道。

    “是呀，你说咱农民，把地种好就行了，认那么多字干啥，那买菜又用不着那些知识，学了也浪费时间浪费学费。”

    “是呀，我家顺子回头去扫盲班认几个字，不至于当睁眼瞎就得了，有那时间不如多赚几个工分呢。”

    翠兰婶儿可听不得这话，上学好不好，那也得上了才知道。不过也不至于因为别人家的事情跟人翻脸，因此说道。

    “那我闺女不上学，我也舍不得她干重活，我就这一个闺女，反正闲着还不如去上学识几个字，省得在家天天在我跟前晃悠。”

    翠兰婶儿疼她闺女，那是全村都知道的。张桂芳见自己说话让对方不开心了，找补道。

    “我家狗娃能和你闺女比嘛？狗娃有弟弟妹妹要照顾，你家闺女就一个哥哥，家里也不用她帮忙，多读点书也没啥。”

    对方识相，翠兰婶儿也乐呵呵一笑，说道。

    “是呀，你家狗娃太懂事了，我看着都喜欢。”

    张桂芳尴尬一笑，没有再说话。其实她心里也知道，别人和狗娃差不多大小的年纪，都去上学读书了，可是狗娃去上学的话，家里几个小的谁照顾呢。而且也不是她自己这样，旁边的李海燕不也跟自己一样吗？那城里读书的学生都找不到工作下乡当知青了，村里的人那就是再聪明，那也读不出什么花儿来，何必白费力气呢。

    姜清禾在一边听着，不插话。其实按照现在的局势来说的话，张桂芳和李海燕的选择其实也不算有错，只是局势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变化，改变的也是千万人的命运。

    人可以顺应局势，但不能跟在局势的后面走，一旦局势产生变化，那只知道跟在后面的人，只会被无情的抛弃掉。历史的车轮可不会因为某些人而停滞不前，如果在起风的时候不趁机上车，那再想上车就要付出比别人更大的代价。

    翠兰婶儿见对方不说话，也岔开话题，盯着两只小猪看着，说道。

    “小姜你这是准备给两只猪洗澡？”

    姜清禾拎着干净的水，扔了一块抹布在桶里，打开猪圈的栅栏，把水桶放进去，说道。

    “是呀，猪身上干净了，也就没有乱七八糟的虫子了，人看着也舒服。趁着今天太阳好，暖和，给擦一擦。”

    怪不得翠兰婶儿看着姜清禾养的猪粉粉嫩嫩白白净净的，原来是还要给猪洗澡，那猪可不就干净了吗？

    “你是真爱干净，我说你养的这两头咋看着白白嫩嫩的呢，你还别说，干干净净的看着就是舒服点。是吧，桂花？”

    桂花婶儿正看着小猪哼哼唧唧的入迷呢，突然被翠兰婶儿提到，回过神来。说道。

    “是呀，干干净净的，真招人稀罕。”

    翠兰婶儿撇了撇嘴，说道。

    “可不就招人稀罕吗，你看你那俩眼珠子，就差抠下来粘到那两只猪的身上了。”

    桂花婶儿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说道。

    “你难道不稀罕吗，你看那胖乎乎的小脸，还有那圆滚滚的肚皮，多好呀，四个小猪蹄子都快撑不住那胖乎乎的身子了。”

    翠兰婶儿仔细一看，还真是，真担心哪天那小猪蹄子支撑不住断了。

    姜清禾听着几个婶子聊天，自己蹲在猪圈里给大宝二宝洗澡。过了水的抹布拧干了，给大宝二宝擦擦脸，然后才会擦身子，等到一边擦完，姜清禾拍拍猪的身子，小猪就自己调个头，把另一面转过来给姜清禾擦。

    给翠兰婶儿她们看得直乐呵，趴在猪圈边上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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