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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9章 鸳鸯交颈期千岁
    虞听晚迟疑片刻,问道:“都可以看么?”

    裴执毫不犹豫颔首,“自然。”

    见他好似忘了上回不让她碰某幅画卷的样子,虞听晚有些好奇,慢慢走近记忆里的架子。

    裴执这回没紧紧跟在她身侧,而是站在暗室门口看着她。

    她抽出那卷画的瞬间,裴执才忽然想起,但也来不及阻止了,下意识冷声道:“那幅不行。”

    他许久没用这种严厉声音对虞听晚说话,吓得她手一抖。

    卷轴滚落在地,露出画面,是个女子身着莲纹衣裙,支颐偏头,不知在看什么,嘴角还含着笑意。

    “这个是我?”

    虞听晚不会认错,她只是难以置信,裴执这里为何会有她在宫里时的画像。

    “是,但并非我画的。”

    裴执不知该摆出什么神色应对眼下场面,只好绷紧脸色,语气也显得有些冷漠。

    “你让斩龙卫画的。”虞听晚想起沉星擅画,还曾经在漪澜殿当差,语气一时万分笃定。

    裴执沉默半晌,第一次有种被扒光的感觉,语气带了些无奈,“是。”

    见她想顺着架子继续看,裴执呼吸一下急促,上前摁住她的手。

    “别看了。”

    “还有别的?”虞听晚一下明白了他的反应。

    她表情木然,甚至后悔看到这东西,她没想过裴执在她还未出宫时,就会做这种事,“还有多少?”

    裴执见她手腕泛红,一下松了力,但仍从背后抱着她,喃喃:“别看了,就这一幅。”

    她看向下面那层,展开后发觉是幅山水画,裴执舒口气道:“我没骗你。”

    虞听晚仰头,这架子高耸,方才那幅刚好在她能够着的最高层。

    她指了指头顶那几层,表面一片冷静,但心底莫名惶恐。

    “你帮我把上面那几幅拿下来。”

    身后的男人忽然僵住,睁着眼睛说瞎话,“太高了。”

    虞听晚声音有些颤抖,“别和我说笑,我要看上面那几幅,你要不让我知道,这辈子都别想让我和你说话。”

    裴执沉默半晌,将那几幅画取下,脸色有些苍白。

    她一卷卷打开,每看一幅就抖得厉害些。

    全是在漪澜殿的时候,或行或坐,下面皆是斩龙卫记下的具体时辰。

    “晚晚。”裴执见她脸色,伸手去碰她的手,“都过去了,没什么好看的。”

    她充耳不闻,打开最后一卷,忽然顿住。

    笔触细腻,色彩艳丽,分明没画正脸,也能透出十分神韵,一眼便能瞧出是自己。

    那是她穿嫁衣的模样,没戴头冠,看落款的日子,那顶凤冠还未做好。

    上面一行小字。

    鸳鸯交颈期千岁,琴瑟谐和愿百年。

    他的确什么都好,字画皆没有可挑剔的地方。

    “我随便画的而已。”裴执拿过她手中卷轴,“你若觉得不好,可以扔了,左右也不是什么你喜欢的珍品。”

    “令卿。”虞听晚忽然唤了他一声。

    他“嗯”了一声,垂首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虞听晚从不会忽然唤他,都是有什么事,才会主动找他。

    她抬起眼,“不用扔。”

    *

    水镜楼里的事动静太大,没过一日传遍长安。

    谢氏家祠外,几个长辈坐着,齐齐盯着谢萱。

    “阿萱,在青州,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没有和家里说。”

    说话的是谢太仆,还未等她回话,一旁的中年男人又问:“你怎知那是魏王妃?平阳侯和魏王妃是什么关系?”

    谢萱嗫喏片刻,闷闷道:“魏王妃姓虞,和虞修昀是兄妹。”

    谢老夫人终于发话,“她是张玉书的义女,怎么会姓虞?”

    被围在中间的少女闭眼,一脸视死如归:“因为她叫虞听晚,是青州虞公明的女儿,我都说完了,魏王未将此事公之于众,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

    她闭着眼,等着亲爹对她动家法,结果半晌没声。

    悄悄睁眼,环顾一周,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谢太仆僵住了。

    大婚那日,王妃身边簇拥着婢女和斩龙卫,又团扇掩面看不见脸,后来又频频拒绝士族递上的宴饮帖子,他们这些士族还未见过王妃真容。

    至于虞修昀,他一直在荆益游走,谁会觉得他和远在青州的虞信有关系。

    荆益士族倒是知晓,但谢氏因本家居于长安,纵使在益州有支族,也从未被当地士族当自己人,虞修昀游说荆益士族时,亦略过了谢氏支族。

    谢老夫人气道:“你这孩子,知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说呢?”

    谢萱默默低下头,自然是因为,家里一旦知道,就会把她送去平阳侯府。

    她才不要去讨好虞修昀,太丢脸了。

    她父亲和叔伯们让她祠堂跪着,商议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她耳朵。

    “阿萱就是年纪太小,没经过事,倒也不必过多责怪。”说话的似乎是她叔父。

    谢萱的爹更生气了,“没经过事?她是傻,也就昨日在水镜楼长了脑子,魏王是平阳侯的妹夫,这种事她都不说?”

    “既然如此,会不会平阳侯本来就是魏王的人,否则荆益怎会降那么快?”

    谢萱的小叔不满道:“不大可能,否则襄阳不会死扛那么久,但魏王应当是真心想抬举平阳侯府。”

    “那为何这些日子,也未见魏王对平阳侯委以差事?难不成这些日子,在看我们的态度?”

    谢太仆在一旁沉默良久,忽然道:“王妃只要露面,长安人人皆知她出身,以魏王平素行事,一开始找张玉书遮掩,恐怕一来为了抬身份,二来防着文臣死谏,如今已成亲数月,他没必要再遮着。”

    他思索片刻,想了想近来长安有何宴会,是大部分权贵皆会出席的。

    “清河长公主的生辰宴。”谢太仆笃定道:“生辰宴后,估摸着魏王会抬她兄长的位置,届时再交好,难免有前倨后恭之嫌,既然阿萱和平阳侯拜过堂,那便是夫妻,明日便送她去虞家。”

    谢萱听见最后一句话,忽然觉得跪久了,又有点晕。

    等她站起身,回自己院子时,忽然听见家仆过来道:“桓家、李家、崔家还有王家,都派了人来,想打听魏王和平阳侯的关系。”

    谢太仆摆了摆手,“打发他们走,想知道的就亲自去问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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