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面前，李朝辉激发了自己所有能想的计划，找谁借钱，怎么安排，怎么才能活下去。给李小芽养身体再移肝是备案，他也想争取到他和前妻生的大女儿的肝，大女儿被前妻带到北京生活，萧家又那么富裕，大女儿肯定不会营养不良，甚至比同龄人都要健康吧。

    比起营养不良女儿的肝，李朝辉更喜欢健康的充满活力的肝。

    如何让前妻答应这件事才是最关键的。

    不过在李朝辉的眼里，子女救父母那是理所应当，见死不救才是不孝，哪怕他没养过大女儿，可他是她的亲生父亲这点是无可更改的。

    他为了在见到萧瑾并且说服她愿意让大女儿捐肝，特意去找医生，让医生把换肝并不会影响身体，因为肝会再生，像大女儿这个年龄捐是最好的，恢复快，不会有任何影响，有影响也是刚捐完，身体需要休息这种话写成一份注意事项给他。

    “医生，你能不能把捐肝对身体没什么太大影响这些写出来给我，我好让家里人看看，我嘴笨，说的不相信，写出来拿给他们看是最直观的，也能让他们放心，免得胡思乱想。”

    医生听到李朝辉的话，立即纠正道，“捐肝对供体来说并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的，这一点我得和你讲清楚，在供体正常的情况下，也有可能出现肝损伤、蛋白下降等情况，可能会维持两三个月才能恢复正常，我给你写可以，但不能只写没影响这种话，我会把可能带来的影响也要写出来，让对方来衡量，别说捐肝，就是做个手术打麻醉都有风险，何况是这种手术，你说对不对？”

    李朝辉连连称是，他先让医生把这些写出来，然后拿上注意事项又另外找了个写字比较好的人帮忙把好的摘录下来，可能会影响到的地方一概不提。

    做好这一切，在没有去栏目组时，李朝辉一日三餐都顿顿有肉，有时候李小芽吃饱了，吃不下了，李老二夫妇还有李朝辉都劝李小芽再吃点，平时小半碗的饭量，李小芽硬是被逼着变成一碗的饭量且要吃大量的肉，早上还要吃鸡蛋，李朝辉听说牛奶更好，隔三差五还给李小芽买牛奶回来煮了给她喝。

    饭桌上，李小芽一脸抗拒地看着奶奶，一只手捂着肚子说：“奶奶，我吃不下了，吃很多很多了。”

    李老二想抽烟，但儿子说他现在身体不好，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抽烟，他只好忍着，闻言，心情烦躁地教训李小芽，“你趁着这几天有好吃的就多吃点，别不会享福，你爸那么忙都要每天给你做饭，还要去街上干小工，你以为现在谁家都能一天三顿吃肉，还给你喝牛奶吃鸡蛋，别不知足。”

    此时李朝辉已经离开，饭馆的工作已经辞了，但每天闲着也不是办法，就打打零工，做两天休息两天，家里只有爷孙三人。

    李小芽被爷爷的粗嗓门给吓的一抖，眼圈含着泪，将手里的半块馍馍重新往嘴里塞，吃的干呕，硬生生把想吐出来的馒头重新咽下去。

    孙梅看李小芽继续吃了，舔一下筷子头把盘子里最后一片菜叶子给夹起来吃了，开始收拾碗筷，同时对她说，“赶紧吃，吃完把桌子上的空盘子给我端到外面。”说完起身去外面的洗手池接水刷碗筷。

    头两天李小芽吃饭还觉得很开心快乐，可两天后，吃不完就要被强迫吃下去，连续几天她已经有些恐惧吃饭了。

    李小芽勉强把最后半块馍馍塞嘴里后端起折叠小桌子上的两个空盘子往外跑，生怕跑慢了又挨一顿骂。

    孙梅看到李小芽把空盘子放水池里就准备走，立即皱眉说：“你不刷是准备等我给你刷？”

    李小芽闻言挽起袖子，闷头开始刷盘子，孙梅手里的碗筷自然也交给她了。

    平时她不会忘记干活，但今天吃的实在太撑了，她光顾着恶心的感觉，忘了要刷碗。

    洗手池很简陋，就是水泥台子造的，有点高，她伸着双臂，累的腰酸，又低着头刷碗，刚刷完准备再冲洗一遍，那股干呕的感觉又来了。

    “呕——”李小芽实在没忍住，将早上吃完的东西又悉数全部吐了出来，最开始的是饭糜，后面的许多东西都没消化也都吐了出来，伴随着胃酸，刮的她喉咙疼。

    似乎生怕家里人发现，李小芽将水池里自己吐出来的呕吐物全部用水冲下去，一边冲一边看奶奶有没有折返回来，还好，还好。

    李小芽佯装无事，将放在水池上方的碗筷盘子冲洗干净后抱回房间里，把东西摆好，然后坐到床边。

    房间狭小，收拾好折叠桌和折叠椅，放房间内能坐下休息的就只剩下那张上下铺。

    李老二拿着自己随身带着的旧收音机，摆弄半天，刺啦刺啦好一阵才算收到信号，能够听到电台正在播放戏曲，李老二跟随里面的演唱者哼唱几句。

    显然不用他和老伴捐肝这事让他轻松了不少。

    李小芽默默地看着爷爷奶奶在那跟着哼唱戏曲，一个人走到靠窗的位置，伸头往外看路上的人流。

    这个时间是上学和上班的时间，时不时有拎着公文包的人路过，也有戴着红领巾的学生路过。

    李小芽一只手撑在阳台上，嘴里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啥时候可以回家上学啊？”她喜欢上学，尤其是家里有了弟弟后，她更喜欢去学校了，在学校只需要坐在课桌前听老师上课，好好写作业，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干，但在家里她要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她不喜欢北京，或者说她不喜欢在北京所住的小屋子，她还不能理解也无法更准确的描述她在这里的不快乐，这个有人坐在旁边就像无法转身一样的地方，她也不喜欢拼命的吃东西。

    李小芽向往地看着那些路过的同龄人，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吃吧，多吃点，爸爸说只有多吃点才能救他。

    她要救爸爸，想到这里，刚刚控制不住呕吐出那么多东西这件事让她心中产生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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