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走在回院子的路上,姜逸之就被敖长乐这小子拱草堆里了。
主要是敖长乐非说在山洞里被姜逸之踹了屁股,他也要踹回来,话刚说出口就被苏好眠梆梆两拳,他实在气不过就把姜逸之拱草堆里去了。
“敖长乐!”苏好眠血压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指着前面疯跑的敖长乐怒吼道,“你给我站住!你还敢拱人!你给我站住!”
姜逸之坐在草堆里叹气:“我说你们……是不是先把我捞起来?”
左百龄站在田埂边哈哈大笑,被口水呛得剧烈咳嗽,一个不察就被飞奔而来的敖长乐拱到了草堆里。
左百龄:“……”
左百龄:“敖!长!乐!”
姜逸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率先从草堆里爬出来,然后顺便把左百龄也捞了出来。
虽然已经进入了初秋,但夜晚的风还是带着热气,姜逸之看着左百龄脑袋上的草哈哈大笑:“左百龄,你脑袋上长聪明草了。”
左百龄叹气,将脑袋上的杂草一根根揪下来,他捏着枯草在指尖碾碎,突然开口道:“姜逸之,那枚骨戒到底是什么来路?”
姜逸之的笑声戛然而止,夜幕沉沉,姜逸之的眼神里深邃得像是藏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水。
像是为了防止姜逸之岔开话题,左百龄接着补充道:“你每次用那骨戒的时候,状态都不是很对。”
左百龄仔细观察过,那骨戒化剑时,姜逸之的实力会有一定程度的提升,除了有些亢奋之外没什么太大变化,但骨戒若是变成了长枪,姜逸之的实力大幅上升的同时,周身的气场也会瞬间变得截然不同,像是潜伏在平静湖面下的漩涡,让人胆怯,让人恐惧。
而这次在山洞之中,左百龄从鬼市回来就看见姜逸之拿着长枪无差别攻击,他实在是不可避免地多想。
那血池固然有迷惑人心智的作用,但那骨戒,会不会早就开始对姜逸之产生影响了?
微风轻拂,周围寂静得只能听见蛙声,不远处,苏好眠和敖长乐正忙着干架,没人注意到姜逸之和左百龄。
“那骨戒,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在暗河之中找到的那枚。”姜逸之摩挲着那枚骨戒,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道,“那蛇曾经吞吃过龙魂的碎片,后渡劫失败才化为蛇骨留在了暗河之下……从某种角度来说,它是天生的武器,但也带着很重的煞气。”
“每次使用,我都会受到邪气的侵蚀,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
她这一句“万不得已”,堵死了左百龄所有想要问出口的话。
所以说,她每一次动用骨戒的力量,都提前做好了燃烧自己的准备。
所以,在左百龄描述那个占卜中看到的幻象时,她能这么确信自己是丧失了理智。
她其实早就想到了会有这天。
意识到这件事的左百龄沉默,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觉得词穷。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在浮屠境之中如此努力如此刻苦却不为人知,总有些委屈,但现在看来,姜逸之也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付出了许多。
他好像……有点矫情。
这个话题暂且不谈,左百龄沉声问道:“所以你让我去找囚冉,你早就知道如果囚冉,他会杀你,对吗?”
“是。”姜逸之看着左百龄,表情平静,“只有他知道,如何一击必杀。”
一面,二人已经立场不同,在各自追寻的道路上向前,再不回头,而另一面,姜逸之和囚冉都无比确信,只有他能将她一击必杀。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听见对方如此笃定的回答,左百龄反倒是胆怯了,他把其他想问的内容咽了回去,叹气道:“我好像完全不了解你。”
“不,你只是不完全了解我。”姜逸之摊手,“但人怎么可能会被完全了解呢?有的时候,太过于较真反倒是自寻烦恼。”
不远处,苏好眠和敖长乐趴在草垛子后面偷听谈话,敖长乐脑袋上还戴着草编的花环当作伪装。
苏好眠看着姜逸之的背影,突然开口道:“敖长乐,我们要努力了。”
之前她还曾经偷偷想过,反正姜逸之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那她跟在后面捡垃圾吃也是可以的,被保护也是可以的。
只要躲在姜逸之的身后,就可以什么都不想。
但最近,苏好眠越来越感觉到无力和害怕,原来那么厉害的姜逸之也需要拼尽全力才能保护她们,原来每一次虚惊一场都是姜逸之往鬼门关前进一步。
她也要快点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人啊。
敖长乐听不明白,但他觉得苏好眠说的总不会害他,于是握拳说道:“我也努力!嗯……具体努力哪方面呢?”
总不能是努力干饭吧?
苏好眠:“……”
苏好眠无奈拍拍敖长乐的头,说的话怎么听都有股阴阳怪气的味道:“算了,我跟你这个傻狗有什么好说的呢?”
敖·立马垮着小狗脸·长乐:“不是傻狗。”
“好的笨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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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苏好眠和敖长乐继续去帮忙清理无妄山,姜逸之去筛药,左百龄去熬药,四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噗呲噗呲,姜师叔……”
听见耗子般鬼鬼祟祟的声音,姜逸之抬头,看见白芷兰和白芷菡跟地鼠出洞似地趴在屋顶,当即觉得眼前一黑。
但凡看见的是齐天宇他们四个,姜逸之都不至于眼前黑得这么厉害。
她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便装模做样地收拾簸箕走出了院子门。
门口,姜逸之抱臂靠在院墙上,看着面前这俩灰头土脸翻墙的师侄,强忍着笑:“活干完了?大老远过来翻墙……”
你们这些搞艺术的,出门在外也不说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白芷兰这边刚乖乖行了个礼,白芷菡就率先凑上前来,亲亲热热地贴着姜逸之道:“姜师叔,我们是来打听个事情。”
“哦?什么事儿?”
白芷菡摸摸鼻子,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祁师叔……最近还好吧?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
见到这种别扭的关心,姜逸之来劲儿了,她咧嘴笑:“你们自在境内部关心师叔,怎么还找我这个归元剑宗的打听啊,你们直接进去问不就行了……”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方才还有些活泼的白芷菡瞬间沉默,她抓着姜逸之的衣袖,犹豫半天才开口道:“祁师叔……是为了救我们才受伤的。”
为了让三十多名仙门弟子安全撤离,祁兰兮一人挡下了八名金丹期邪修的围攻,坚持到支援的队伍抵达。
白芷兰垂眸:“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祁师叔也许就不会……”
姜逸之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她看着面前的二人,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作为一个局外人,无论在哪个立场上说话,都有偏颇的嫌疑。
这种情况下,最忌讳的就是误会了。
“他今天状态还可以。”姜逸之思考了一下,开口道,“你们……别告诉我你们这两天都在这里蹲着……”
“也没有一直蹲着。”白芷兰从怀中掏出个芥子囊递给姜逸之,“这是我们趁这两天空闲时间去找的药草,听说对接骨续筋有益处……但是我们也不知道给谁,姜师叔能不能……”
弹琵琶的手上遍布细细密密的伤痕,姜逸之看着那芥子囊,只觉得内心百感交集。
其实不光是她们俩,那些被祁兰兮保护的仙门弟子,此时此刻应该也在担心着祁兰兮的状况。
“我会交给无上仙门的人,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姜逸之接过芥子囊,拍拍白芷兰的手背,“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虽然不知道姜逸之打算怎么包,但白芷兰松了口气,朝姜逸之行了个礼:“多谢姜师叔。”
看着白氏姐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姜逸之抓着那个芥子囊进了院,她扫视一圈看见角落里正在挑艾草杂质的祁兰兮,大步走了过去。
祁兰兮头都没抬:“又干什么?”
好一个“又”字,瞬间把姜逸之打沉默了。
她抠抠脑袋:“祁兰兮,你猜我刚刚在外面看到谁了?”
“还能有谁?”祁兰兮专心筛药,漫不经心地说道,“又是你那群小狗伴是不是?”
“……什么小狗伴?”姜逸之啧了一声,“是你们自在境的弟子。”
祁兰兮的动作一顿,随即从旁边拿了个新的簸箕,闷声道:“找你?”
“嗯,找我,但是是为了你。”姜逸之蹲在地上,帮忙筛艾草,“白芷兰和白芷菡,给了我一个芥子囊,说是这两天抽时间去挖的草药,可以接骨续筋的。”
听见“接骨续筋”四个字,祁兰兮叹气:“这种事情,你真的不觉得需要瞒着我吗?”
姜逸之抬头,眼神中透露着清澈的愚蠢:“啊?为什么需要瞒着你?”
她这么理直气壮地问,祁兰兮反倒是哑口无言,他舔了下嘴唇,斟酌着自己的措辞。
这种情况下,你小子难道不应该避讳一下他的手腕,至少不应该这么频繁地提醒吧?
然而还不等祁兰兮说话,姜逸之就继续补充道:“祁兰兮,有人在关心你,有人在担心你,有人在爱护你,这些事情……不应该隐瞒,也不需要隐瞒。”
姜逸之继续翻找着艾草里面的杂质,她的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清晰地落入祁兰兮的耳朵里。
“人能从爱中获取对抗很多事情的勇气和力量,比起让你自己在这里自我消化,自己疗愈,倒不如直白地让你看见,她们都很爱你。”
“你知道谁跟我说你在这里的吗?你不会以为我到处打听来的吧?跟你关系好,但没好到那个地步哈……”
“是齐天宇跟我说你手受伤了,是林亦寒跟我说你在这里筛药,宋怀玉那家伙怕我迷路找不到你,给我留了一路的记号……除了我十五师兄,其他人都不好意思来找你,怕你伤心。”
祁兰兮闷头筛药:“那你怎么好意思?”
“嗐,我当然好意思。”姜逸之乐,“我脸皮厚又闲得慌呗。”
“祁兰兮,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道德绑架你,非要让你从这里走出去。我是想戳开你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让你看见她们对你的爱,让她们的爱传递到你的眼里,希望你开心。”说到这里,姜逸之笑眯眯地看着他,“当然,我也很爱你~我也邀请你当我的小狗伴,这总行了吧?”
祁兰兮:“……”
祁兰兮:“带着你的簸箕,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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