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讽刺。
南沧流行这种可能会致死的时疫,朝廷都没有松口要退兵,如今时疫传入军营,有可能威胁到那位曲家嫡子,朝廷立马就松了口。
事情的发展不仅超出了姜逸之的预料,显然也超出了永昌公主和林秋的预料。
永昌公主得知消息的时候直接站起了身,再三确定南沧军营发生时疫之后,不仅没有狂喜,反而是愁容满面。
这段时间见识过永昌公主杀伐果决,下面站着的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按理来说,南沧军营里面出现时疫,他们的战斗力必然大幅度衰减,对于曲梁来说是件好事,但永昌公主这表情显然还有另外一层深意。
万一说错话,站错队,那不就瓜了吗?
“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将时疫传播到军营中,他是一句都不听啊……”永昌公主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盯着墙上悬挂着的地图,眸色深沉,“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做出点功绩,登上太子之位吗?”
这句话像是一道风,径直吹进了在座所有人的耳中。
这意思是……这时疫有可能是三殿下瞒着永昌公主偷偷传入南沧的??
不等其他人说话,永昌公主神色疲倦地摆了摆手道:“你们各自去忙吧,就按照刚刚说的,各司其职,不要松懈。”
其他人都退出了营帐,永昌公主独独留下林秋,她依旧把玩着那块玉佩,低声道:“林秋,此事你怎么看?”
营帐之中点燃了许多油灯,将暗室照得恍若白昼,林秋站在阶下,沉思片刻后道:“殿下,林秋只是大夫。”
林秋一开始抵达永昌公主身边的时候,是为了能以一身医术和谋略报国,而现如今看来,她稍有不慎还会被卷入风卷云涌的夺嫡之争。
永昌公主自然也是听懂了对方的潜台词,她抬起头来看向林秋,压低声音道:“林秋,在我面前,你尽可以畅所欲言,不必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我将你引为知己,这一点从一而终没有变过。”
林秋还没开口,永昌公主继续说道:“文行远虽蠢,但还没有敢无视我的警告办事的胆魄,这时疫必然也不是他传过去的,但此事,我要盖在他的头上,借此让他名誉扫地。”
“因为从现在开始,我要争太子之位。以前,我总觉得,我这几个弟弟总有一个能担重任治理好曲梁,可如今我才发现,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一次又一次失望,倒不如寄托在我自己身上。”
“曲梁,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
九五至尊,俯瞰曲梁大好河山。
她无数次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时刻,都会想起文行知和文行远,那样软弱阴险的男人可以去夺太子之位,那她为什么不可以?
明明她身上流淌着的也是皇室血脉。
她要争一次,为自己争一次,也为所有想要有尊严地活着的人,争一次。
油灯的灯芯爆了一下,林秋立马跪倒在地,额头抵在手背上,战战兢兢道:“殿下……”
林秋心中波涛翻滚,她脑海中有许多话要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林秋,我需要你,我一直都需要你。”永昌公主毫不避讳自己的野心,她既然选择了要参与皇位争斗,就必然要从现在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任何机会她都不想放过,“这段时间你处理军务得当,加之治好时疫……只要你在三个月之内熟悉曲梁律法,之后我会为你请封军师祭酒……林秋,我的话现在依旧有效。”
“请你到我的身边来,曲梁史书上有我的名字,就必然有你的名字。”
比起大半年前说这句话时的祈求与恳切,现在永昌公主说这句话时已经变成了大权在握的笃定与自信。
她开始相信,自己真的能翻云覆雨。
林秋依旧维持着跪拜的姿势,一字一句道:“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好!”
永昌公主眼眶微红,无论是当初自己一介女流在军营中掌印,还是现在决定冒天下之大不韪抢夺皇位,林秋都是那个陪在她身边支持她的人,林秋对她而言,早已经不只是上位者和臣子之间的关系。
是朋友,是知己,是肝胆相照,是携手并进。
她越过桌案,将跪倒在地的林秋扶起,低声道:“如今,以时疫方子来谈和这件事,南沧那边已经松了口,接下来的事情,你可有高见?”
林秋抿唇:“南沧并不缺能人,这方子他们研制出来也只是迟早的事,以方子谈和,也只能缓和一时。”
林秋之所以能这么快解决时疫问题,最重要的还是她以身试药,先试出了预防时疫的药方。
南沧的医师虽不见得敢用自己试药,但病例多到一定程度,药方总会出来的。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永昌公主表情严肃,“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时疫传入军营之中对我们有利,这曲家的嫡长子若是染上时疫……但这也不是最保险的办法。”
林秋垂眸,顺着永昌公主的话说道:“时疫药方之中,有一味药材,山茱萸,只有曲梁境内才有。这两年两国交战,这味药材也几乎没有流出曲梁……”
“好,好,太好了!”永昌公主忍不住大笑起来,“太好了,如此便可以抬高这药材的售价,控制这药材的出口,时疫本就是发于冬至、盛于立春、灭于清明,他们用药的时间还长着呢……好,好,就这样。”
困扰自己多日的事情终于得到了解决方案,永昌公主一时之间高兴得找不着北,手痒得抽出桌上的折子打了两下自己的手心。
战事若是能快些了,她也能尽早回到都城,收拾残局。
永昌公主还未来得及找人去给南沧那边送信,就听见外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殿下!南沧军营派人来传信了,请殿下三日后前往淇水河畔,共商议和之事。”
永昌公主眯眼,思量片刻道:“对面谁来议和?”
“来使说,是……军营中那位司徒大人!”
永昌公主和林秋对视一眼。
军营中那位司徒大人,除了曲临川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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