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鱼和薛栗出门前问了后院的男同志,有没有人要一起去捡柴火的。
陈靖涵立刻直起身表示要一起,最后他和傅彪两人跟薛栗两一起去后边的小山坡,而熊励津和吴爱青则在知青点准备晚饭。
建设大队在一处矮坡边上,这个矮坡其实并不是真的很矮,只不过和后面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原始大山相比,它的存在就好像是宝宝一样。
分隔开团结大队和建设大队的就是这处延绵的矮坡,正对建设大队的这边,村民们称它为幺儿山。
幺儿山上大部分都是红松,还有些耐寒的高大乔木,中间掺杂着一些杨树、白桦,供给大队百姓的日常用柴是足够的了,等到要储备冬季柴火的时候,大家就会结伴去后头的大山上捡柴。
傅彪一马当先,后面陈靖涵手里握着一根还算直溜的树枝,另一头是薛栗拉着借力,姜鱼老早跑没影了,她看见一些常见的草药,想要采一些回去,等盛夏到来时 ,可以用野菊花、金银花熬些解暑茶喝。
松树的枝条撑开得很大,中间时不时会有小松鼠、小鸟探出头,眨着小眼睛好奇的看着脚下的人类。
姜鱼半山腰的小水库边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柳树,大声的朝外头喊了一声,“薛栗!我在水库边上,编两个筐就过来。”
“好,你小心一点!”薛栗正用树枝艰难的挖野菜呢,也就是没人看见,不然肯定会谴责她的这种行为。
因为野菜被连根挖起来了,本来还能留着根让它继续长,等长几天就可以再次采摘的。但是薛栗不懂这个。
两位男同志则是把附近的枯枝都拖到一处,方便等会儿一起带走。
姜鱼挑选好柳条折断后,就坐在草地上开始编筐,她手指灵活,操作起来就很迅速。
水库边还有一片比较密集的矮松,一个高脚小木屋隐在后头。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木屋里,看着姜鱼低着头编筐,目光专注,手里吃了一半的烤土豆逐渐变冷。
编完筐,姜鱼就去把自己看上的药材统统挖走,另外一个小箩筐给薛栗装野菜用。离开前她往木屋方向看了一眼,那边有人,但是人家不出来,她也懒得管,就是被盯久了有些烦。
陈靖涵看着她手里圆润的筐,问姜鱼要不要折一些柳枝回去。
“你们需要筐吗?用得到就折一些回去,我帮你们编。”姜鱼回神道,她的房间现在还不能用,所以她自己不着急。
“折一些吧,今天的捡到的枯枝不多,拿得下就带回去。”傅彪放下刚拖回来的枝杈,跟陈靖涵一起去折柳枝。
姜鱼挖了一些防风扔进筐里,直起身子举目远眺,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清爽湿润的空气,觉得心情舒畅。
她是舒畅了,远在b市的姜大柱一家可就没那么愉快了。
姜鱼走的那天,杨建伟在天光大亮后,才发现家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所以他大着胆子从床上滚下来,像蛆一样扭动着爬到门边,尝试着用额头去把房门挤开。
没想到这门居然真的被他打开了,来不及欣喜,他先是小心翼翼的向外张望。
“妈?妈你还活着吗?”他小声的叫喊,不敢大声,他怕姜鱼在家里,那天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差点给他吓破胆。
“小伟!小伟是你吗?”下一秒,一道粗噶的男声从柴房里传来。
“爸?”杨建伟激动地眼泪都下来了,他企图蛇形蠕动,爬过去。
但是被反绑起来的胳膊跟腿都已经麻了,无法借力,异常艰难,急的他喷出了个鼻涕泡。
“爸,妈呢?你们快出来啊,快来帮我把绳子解开啊,呜呜!”
“小伟?你怎么了?”另外一个女声有些含糊,可能是刚从睡梦中被喊醒,所以口齿有些不清,但是听得出来很急切。
“妈!!”杨建伟急的嗷嗷哭,“那个贱丫头她把我的手脚都绑起来了,我动不了,你们快来帮帮我啊!”
“啊啊啊!那该死的扫把星!剑人!!”杨秀莲一听自己儿子遭大罪了,顿时嘴里就不干不净起来,她本来就趴在地上,这会儿的姿势反而方便她活动了,她手撑在地上,明明饿了好几天,这会儿却全凭一腔母爱蹭蹭蹭往前爬去,速度还不慢。
姜大柱不敢一个人留着,也跟着用手和仅剩的一条腿借力,屁股贴在地上,一拱一拱的往外走。
两夫妻一个面朝下,一个肚子朝天。
一家三口仿佛奇行种一样,愣是一鼓作气拼命的爬行,终于艰难地在院子里相见了。
杨建伟脸蹭着地面,眼泪鼻涕混着尘土,看起来好像刚从什么地道里死里逃生出来一样。
而姜大柱和杨秀莲,一人缺了一条腿,一个趴着,一个仰着,面色灰白,眼眶深陷,憔悴的跟戒断的瘾君子有的一拼。
“哇!!”大眼看小眼,姜家突然爆发出剧烈且凄惨的哭嚎声。
附近没有工作的邻居登时站起身,“咋啦咋啦?这什么动静?”然后纷纷出门找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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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所有人在姜家门口聚集,人群中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太啐了一口,“这遭瘟的一家子又搞什么幺蛾子?姜鱼这丫头跟着这一家子,真是倒了血霉啊。”
“这是哭啥呢?死人了?”一个大爷拎着鸟笼子,探头探脑的叫站在里面的人去开门。
“不行不行,这家人有病,咱们得叫街道办的人来,不能开这个门,别回头让他们讹了。”人群里一个盘头大娘连连摆手,看热闹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自找麻烦。
没多久,街道办的人和附近派出所的人就一起过来了。
派出所的小警察挤过看热闹的人群,艰难的喘口气,然后打开了那扇禁忌大门。
凑的近的婶子奶奶们立马探头进去一看,“嚯!”
姜家三口还在嗷嗷哭,这几天可把他们折腾坏了,杨建伟运气好,为了让他四肢健全的去大西北建设祖国,只是被饿了几天,而姜大柱和杨秀莲可就惨了,被砸断腿后还惨遭截肢,这辈子没吃过这种苦头。
三人一看见警察都跟看见了爹娘一样,一把抓住人家的裤子就开始呜哇呜哇哭诉起来。
“警察同志啊,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那姜鱼真是畜生不如,丧尽天良,你看看我们的腿啊呜呜呜!!”杨秀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抽抽一边捶地,“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把她抓起来,枪毙她!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她要谋杀爹妈了呀!”
看热闹的人一个个挤进了这个小小的院子里,看着趴在地上的一家三口,惊讶过来纷纷议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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