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太女平定天下，安贼身死长安】

    光幕之上，安禄山转兵太原，一路顺风顺水，很快就到了潼关之下，而后被高仙芝拦在潼关之外。

    李世民舒了口气，在他看来只要有将领能拦住安禄山，这场叛乱就差不多要结束了：“高仙芝凭借潼关之险，据关死守，能撑上半年不成问题，只要等到河朔三镇精兵来援便可化解危机。”

    多亏李明锦在洛阳当机立断扣下了封常清，封常清又给高仙芝写了信，高仙芝这才能当机立断从陕郡撤至潼关，保存力量守关。

    “中原承平百年，临时招募的士卒都是些乌合之辈，正面对上根本不是叛军对手。”平阳昭公主恨铁不成钢道。

    天知道她前面看着站在城墙上的唐军被兵临城下叛军吓得从城墙上掉下来的时候心里多无奈。

    就算变成了鬼，平阳昭公主也觉得自己需要吸一口氧气。

    武则天忍不住提醒：“姑母，陛下，你们别自我欺骗了，要是潼关能守住，那长安根本不会陷落，安禄山也没机会身死长安。”

    平阳昭公主抱着一丝希望：“说不准标题里面的‘安贼身死长安’是指安禄山死于李长安之手呢？”

    “我观局势，高仙芝靠关而守，背靠长安城，士卒武器充沛，天子坐镇长安，长安又是大唐百年都城，民心稳固，城中粮草虽比不上洛阳，可撑个一年半载应当没问题，足够精锐边军赶过来了。哥舒翰已经带着陇右军南下支援，半载内必定能赶到。”

    平阳昭公主谨慎道：“大唐尽占地利人和，这没法输吧。”

    李隆基虽说年纪上来以后昏庸了，但是脑子又不傻。

    “姑母懂带兵打仗，却不懂人心。”武则天冷眼看着光幕，“李隆基先前最信任的安禄山反了，如今李隆基便如惊弓之鸟一般不相信任何将领，他三番五次命令高仙芝出关作战，高仙芝不从，李隆基心中必定对高仙芝有所猜疑。”

    安禄山和高仙芝都是胡人，安禄山反了，高仙芝手握重兵屯兵在潼关却不听圣旨出城作战，李隆基便会怀疑高仙芝私下和安禄山有所勾结，打算一同反唐，打入长安杀了他夺走他的皇位。

    人的理智在生死面前不堪一击。

    李隆基如今陷入了另一个极端状态——先前李隆基对边将毫无防备，一次次加强节度使权力，王忠嗣手握重兵而束手就擒更是让李隆基信心膨胀，他认为没有人敢违抗自己。所以如今安禄山一朝造反，李隆基心中便会又怒又惧，他愤怒自己一向最看不起的杂胡敢起兵反他，又担心不止安禄山一人要造反，生怕其他将领也造反背刺他。

    果然下一刻光幕上，李隆基下旨赐死了高仙芝。

    平阳昭公主深呼吸，怒火中烧：“这个李隆基简直和李元吉一模一样！”

    上一次她见到这么奇葩的操作还是李元吉守太原把太原老家丢了自己弃城逃跑。

    李世民本就铁青的脸更加黑了。

    李治偷瞄着李世民的表情无端想起了自己曾经刷到过的后世缺德小段子。

    李世民一想到玄武门自己杀了兄长就陷入手足相残的痛苦中——但是一想到李元吉也死了就释然许多。

    虽然是后世人编出来的缺德段子，但也并非全无根据，毕竟自家父皇给李元吉恶谥“剌”，却给了李建成一个不好不坏的谥号“隐”，分明那时候是自家父皇和李建成抢皇位，李元吉只是个从犯。

    说李隆基像李元吉……李治暗自吸了口气，姑母骂的可真脏啊。

    等等，李隆基好像是自己孙子来着。这下李治脸也铁青了，抬头看了一眼武则天，从老婆脸上看到了同样的屈辱。

    二人不约而同把能杀人一般的视线投向了李旦。

    李旦嘟嘟囔囔：“儿哪里管得了他啊。”

    他为什么叫唐睿宗，就是因为他识趣。老娘想当皇帝他就退位让老娘当，兄长想当皇帝他就谦虚让兄长当，儿子想当皇帝他就退位让儿子当。当年他妹妹太平公主和儿子李隆基在朝堂上打得不可开交，他见势不妙立刻传位给李隆基跑路，这才能安稳活到老……

    李旦的处事哲学就是只要我逆来顺受，就没人能找出理由杀了我。

    “父皇，如今还有希望守住长安城吗？”李治忧心忡忡询问李世民。

    李世民眼珠冰冷转了半圈：“朕能从昭陵里钻出去平乱吗？”

    李治懂了。

    他爹上他爹行，但是他爹上不了，他孙子不行。

    【……李隆基连夜召集六军护送他仓皇逃离了长安城，大唐的皇帝抛弃了长安，此时长安百姓尚且在睡梦之中，不知道他们的君王已经抛弃他们独自逃跑……大唐百年的强盛一夕崩塌，半壁江山沦陷，此时，早已虎视眈眈的吐蕃也趁虚而入，攻占河西走廊……】

    朝阳升起，赤红的日光撒在太庙屋檐上，如血一般残酷。宗庙社稷，江山百姓，通通被李隆基抛在了身后。

    厅内鸦雀无声。

    所有皇帝的脸都黑沉如水。

    没有一个皇帝愿意看到自己经营了一生的江山一息之间由盛转衰。

    翌日，发现帝王已经抛弃都城逃走的长安城叛军未至就陷入了一片慌乱，城门大开，无数达官贵人和百姓争先恐后逃离这座注定沦陷的长安城。

    一道发鬓斑白的身影站在了长安城门之前，李适之带着数百将士，螳臂当车，消失在了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叛军之中，连一点涟漪都没有溅起。

    李世民眼眶通红，涕泪连连：“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我李唐皇室到底还有血性。”

    “稚奴，你的孙子差承乾后人远矣！”李世民斥道。

    李治抬不起头来，只能感慨一声：“儿不如兄长。”

    李世民抬眼看了一眼光幕，李隆基那张惊慌失措的老脸浮现在光幕上，气的李世民脑壳一抽一抽疼，头风都要发作了。

    当年东突厥颉利可汗都带兵打到长安城四十里外了，他也没想过弃城

    逃跑啊。而是暂且服软，和颉利可汗立下了渭水之盟，卧薪尝胆发育了数年之后派李靖苏定方出征把颉利生擒回长安给他跳舞。他的后人怎能如此懦弱呢？

    所幸眼不见为净，李世民把视线移开，打算等李长安出来再看。

    左右扫视一圈，眼神不受控制停在了躲在角落的李渊身上。

    武德七年，因为突厥屡屡入侵，李渊就想烧毁长安城，迁都樊城，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世民带头竭力反对方才没成。

    李隆基今日的所作所为，很难让李世民不联想到当初。

    察觉到李世民愤怒视线的李渊：“……”

    该忽略我的时候接着忽略我就好了，不用非得想起我。

    光幕上时间流逝飞快。

    李亨死了，死在韦柔和杜二娘手中，厅内观影众人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他。

    大唐死的太子太多了，李渊被射死的太子李建成，李世民废掉的太子李承乾，李治的第一任太子李忠，李治和武则天病死的太子李弘，李显被韦后杀死的太子李重俊，李旦没死但是给李隆基让出了太子之位的嫡长子前太子李宪，李隆基政变失败的第一个太子李瑛……这个也是我们李唐特有的死太子传统。

    终于屏幕之上的李长安抵达了洛阳，大唐全面反攻正式开始。北方的李光弼、哥舒翰，南方负责粮草后勤的张九龄，主要负责守城的王忠嗣，年轻但是已经干起临时宰相工作的李泌李明锦，李长安的嫡系年轻将领樊宁李嗣业……还有寿安公主李长安本人。

    “不愧是朕的好圣玄孙。”李世民眉飞色舞，头也不疼了，腰板也能挺起来了，拉着长孙皇后的手感慨万千。

    “示敌以弱先下邺城，又声东击西，偷梁换柱，让樊宁装成她北上，自己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暗地返回洛阳准备奇袭长安。至此叛军上下全部认为李长安还在北方，兵指范阳，殊不知李长安的目的是长安。”

    在场众人懂带兵打仗的不多，李世民只能拉着平阳昭公主一并夸赞李长安。

    平阳昭公主也赞叹：“虚虚实实难以琢磨，又当机立断，谋略过人。叛军安能不糊涂耶？”

    她们有上天视角，这才能从李长安的几番变阵之中看出来李长安真正的目的。叛军可没有上天视角，在叛军眼中寿安公主刚打下邺城，正在带兵北上范阳，谁能想到带兵北上的人不是寿安公主而是樊宁，真正的寿安公主已经到了洛阳城外呢。

    “不止谋略，长安对人心把握也十分精准。”武则天看着李长安设计将史思明和安禄山之间的矛盾提前引爆，笑道。

    好一招离间计，甚至不能说是离间计，李长安只是顺应形势，悄无声息在其中悄悄推了史思明一把罢了。

    先前是大唐内忧外患，安禄山方能长驱直入一路畅通无阻，如今内忧外患之人成了安禄山，反观李长安这一方，君臣上下一心，民心所向，粮草武器充足，主君贤明果断，胜势已显。

    向来偏向严肃的武则天眉宇间也染上了笑模样。她

    理政数十年，上承贞观下启开元，创办武举打压世家，大唐江山亦是她的心血事业，能快刀斩乱麻平定叛乱再好不过。

    李长安的皇位已经再稳妥不过了，携平定江山，光复天下之功称帝，谁敢说不呢？

    武则天挺直的肩膀略微松动，凤眸之中带着一丝畅快。

    留着八分之一她血脉的公主，要堂堂正正登上皇位，不是抢了谁的皇位，而是寿安公主平定天下，再造大唐，功劳比肩开国太宗，皇位就该是她的战利品！

    李世民神采奕奕，扬眉吐气，拿着手机咔咔一顿录像。

    点开【千古一帝】小群。

    【王负剑刘小猪，没什么要紧事，就是给你们看看朕玄孙女】

    【刘小猪：等等，谁又改了朕的备注啊？】

    -刘小猪把群名称改为汉武、王负剑把群名称改为秦皇-

    唐宗：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快来看看类朕的玄孙女（视频）

    唐宗：哎呀，朕的玄孙女，和朕一样能征善战

    汉武：搞得谁没有名将后辈一样，朕也有霍去病，朕还有刘秀呢，秦皇，嬴政，你说对吧】

    二世而亡的嬴政并不想搭理这两个家伙，嬴政盯着手机屏幕磨了磨牙。

    “胡亥呢？朕今天还没来得及揍他。”嬴政拎起了自己一米六的长剑。

    【汉武：你家后人是不是又造反了？

    唐宗：什么造反，我乖乖玄孙女只是拨乱反正罢了

    汉武：哦哦，和我家刘秀一样，我家汉光武帝，你家唐光武帝嘛

    唐宗：她才十九岁

    汉武：……卫青喊朕去打匈奴了，再见】

    李世民撇撇嘴觉得自家后辈一定比老刘家的所有后辈都强，至于老嬴家……李世民没有被李隆基气死，完全是因为有嬴政家的胡亥对比。

    李世民心想，汉光武帝顶多是武功足够了，文治还差着呢，后半辈子虽然称不上拉胯，但也十分普通，自家玄孙女肯定比他强。

    “长安要对世家动手。”武则天冷不丁道，引起了众人侧目。

    果然光幕上已经出现了李长安和严庄的对话。

    【“那就让他们恨我好了。”李长安语气轻快，“……倘若那些世家子回过味来要找我报仇，那就让他们来找我吧。”

    ……

    李长安冷静走入书房，拿出一幅画。镜头渐渐下移到了画上，画上画着一支傲骨嶙峋的菊，花侧提着一句诗

    ——“天街踏尽公卿骨”

    这是李长安的字迹，这幅画卷已经泛黄，唯有墨字依然清晰。】

    李世民目露震惊，武则天微微前倾身体，李治的目光也紧紧盯着屏幕，就连李旦也饶有兴致看着光幕。

    叛军在五姓七望的世家郡地之中烧杀劫掠，连五姓七望的祖宗宗祠都烧了。

    “好！”李世民倏然起身，忍不住抚掌而笑，“再无世家敢凌驾于皇权之上！”

    李世民恨不得

    把当初修《氏族志》的那一群老不死拉出来，让你们再把“崔（）”鉣?≈ap;ldo;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前面，现在好了，族谱都被一把火烧干净了吧。

    在场几个皇帝皆神色激动，武则天开口：“百年内，再无世家之祸。”

    世家底蕴积累也需要时间，被叛军这么一通烧杀五姓七望元气大伤只能沦为二流世家了。

    李世民啪啪按这手机。

    【汉武，你瞧我玄孙女，把世家解决了，朕记得刘秀那时候没有敢对豪强下手吧？

    汉武：……朕对豪强下手了，朕把他们都挪走给朕守坟了

    唐宗：你后人呢？

    汉武：卫青找朕有事，再见】

    忽然身边一阵骚动。

    “呀。”

    李世民听到长孙皇后惊叹了一声，也顾不得和刘彻聊天了，抬头便看向光幕。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说我是长安什么人。”沈初居高临下望着躺在床上的李隆基讥讽道，“我给李长安当老师的时间，比你给她当爹的时间还要长，你又能算她什么人？”】

    长孙皇后眨眼惊讶道：“竟然还有人上赶着对咱们家的孩子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

    李世民讪讪道：“观音婢此言差矣，咱们家的孩子……嗯。”

    李世民抬头看了一圈坐在观影厅内的自家不省心小辈，嘴里辩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给他们家人做亲戚好像风险是有点大。

    和沈初主动赶上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比起来，那一张众人早有预料的太女圣旨反而不足为奇。

    尤其是李世民，自己写圣旨这事他熟，他做了整整三个月太子才当皇帝呢。

    光幕上时间飞快，叛乱正式平定，李长安去找李隆基要皇位。

    众人的视线在李世民和李渊身上转了数个来回，脑中脑补着什么东西。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两个当事人面色镇定，李世民毫不心虚，天下是他打下来的，他就该当皇帝，李长安也一样，大唐江山是她收复的，她也就该当皇帝，凭自己功劳当皇帝不需要心虚。

    【第七集（结局）——女帝的大唐盛世】

    李长安登基为帝，分封大臣。

    【……改贞顺皇后武令慧为“昭慧太后”，追赠太傅】

    武令慧忍不住哽咽一声，身旁安乐公主给她递上了帕子。

    “终究还是你的女儿成了事。”李裹儿低声道，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她没当成皇太女，可她看到了另一个公主当上了皇太女，也算了了执念。

    光幕飞快，大唐在李长安的治理下蒸蒸日上。

    改革税收，发展工业用来容纳更多人口，改革科举，律法不再分男女条例，所有人通用《唐律》，国力蒸蒸日上。

    支持吐蕃奴隶造反，收复吐蕃，火炮声在雪域高原响起。

    李世民看着陈国生目光火热，恨不得冲进屏幕和他君臣相得。

    （）契丹灭国，南诏成为南诏都护府，回纥和平演化……

    “就是这些宗室看着闹心。”武则天有些手痒。

    宗室多了得花钱养着，还动不动就闹事造反，实在讨厌。

    下一刻，李长安掏出了驻国使制度，一个宗室子弟带着几个世家子弟一同打包扔去其他小国。

    还每个人都给了考核指标，要不然就在这些小国受罪，要不然就兴风作浪，给大唐平定四方的理由。

    “朕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好办法呢？”武则天眼神一亮。

    李渊生了一堆儿子，李世民生了一堆儿子，李治也有一堆儿子……早知道就该把他们都扔出大唐啊。要是当年她早早把李隆基扔到佛誓国去，最后何至如此。

    尤其是这招一出来算是彻底解决了世家了，世家子弟都得跟着宗室去那些穷乡僻壤，风寒都能病死的穷地方，如此一来往后谁家还敢称世家？

    你家很厉害？那就拿出百八十个族人跟着公主亲王去开疆扩土去吧。放心，真死在那大唐会负责替他们报仇收尸。

    趁着乱世浑水摸鱼武力打压世家的法子就算让他们提前知道也只有李世民能用，可后面这个法子谁都能用啊。

    李隆基死了。

    众人眼神一凛，平阳昭公主率先起身，手里还拿着一个本子。

    这是她从李长安那得到的启发，特意做了一个记仇小本子，李隆基一让她生气，她便奋笔疾书把仇记下来，就等着李隆基下来了。

    【天下太平，大唐盛世依旧】

    光幕上浮现了最后一行字。

    片刻后平阳昭公主气势汹汹率先离开，李世民紧随其后，手里还不停将领，刀枪剑戟都拎着，大板斧和锤子也带上……

    许多年后，李长安来到地府，迎面就撞上了一群看着眼熟，身穿龙袍的人。

    “玄孙女，朕是你祖宗。”李世民笑眯眯道。

    “死了以后居然真有灵魂？早知道那时候缺人手，我就去昭陵招魂了！”李长安脱口而出。

    下一刻抬头便对上了一双眼睛，一双她曾经在镜子中看过千百遍的眼睛。

    “你该唤我——曾祖母。”那双眼睛的主人笑吟吟看着她。

    不远处还有一群伸头望这看的人，那是这些年饱受李世民炫耀摧残的前代帝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