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君言一脸诧异的模样。
似乎是因为此事还把安陆还也牵扯进来，而有些措手不及。
实在不是李君言大惊小怪。
自己当初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好不容易将安陆还软禁在了皇城之中。
这样说来，南郡此时应当是群龙无首的局面才对，为何会有他的事情？
那银两又为何会送到那里去？
李君言实在想不清楚。
而陈浩然这才反应过来。
李君言离开皇城已经有足足五日还多。
自然不知道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内，皇城发生的事情。
于是解释道。
“你应当不知道，在你离开皇城三日之后，安陆还便是逃了。”
“与之一并离开的，还有当初曾经想着前来支援殿下的，三位北地节度使。”
连那三人也……
李君言的瞳孔在一瞬间竟是陡然放大。
自己离开皇城之后的三日……
正是苏轻歌离开后的那天。
那些人的时间算的倒是极为精确，完美避开了所有能让李君言知道这消息的时间段。
还是说……
有人清楚自己的行踪？
李君言眯起眼睛。
忽然想到了某人。
一时间也有些忍不住头疼。
陈浩然此时也接着说道：“至于你所说的赤马帮之人……当日反
抗之人，都已被杀，悬在集市大门之外，剩下那些老弱妇孺，朱然也没有养着他们的打算，似是已经被坑杀在城南郊区。”
坑杀……
李君言面色一瞬间阴郁至极。
枉你朱然看着一副温润公子的做派，竟是如此心狠手辣？
赤马帮之人听你的号令，为你劫道取财，罪不至死，你杀了。
那些老弱妇孺无罪，你也屠了。
这便是大周的将军？
若是不能杀你，我李君言也不必坐在如今的位置上！
随后便看见李君言缓缓站起身来。
叹了口气，对陈浩然说道。
“这次还真得多谢你的消息，放心，我先前的承诺作数。”
“你身上应当还有银钱，拿着这个，去找一家客栈住下，我等明日就会回皇城去，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将你也一并带入车队之中。”
李君言说着，将一张人皮面具扔在陈浩然手中。
后者一早就知道他的医术，对这面具也不怀疑，只是收起后问道。
“明日就要回去？这里的事情你如何处置？”
“这你就不必管了，陈大人，你我本可以不为敌手，我只保证让你安全回到皇城，之后如何做，你自己要有点心数。”
话音落下，便是不曾多说一句，带着顾引桥离开了刑狱
。
调虎离山，左右不过是为了找到赤马帮之人。
但如今却得知后者已经尽数身亡的消息。
李君言心口不免有些作痛。
就好似当初在皇城，看到那具便刺穿之后钉在房梁上的孩子一般。
这世道究竟如何？
他也弄不清楚了。
只是此时唯有一件事是要解决干净的。
朱然与魏晨，这两个人不能活着。
一念至此，李君言转身看向顾引桥，沉默许久，这才说道：“对不住，当日的承诺，我失信了。”
他答应过要救赤马帮之人。
但如今整个赤马帮都只剩下了林河与侯猎二人。
其余之人大抵已经做了虫豸的口粮。
顾引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未比李君言好多少。
但她终归也不过叹了口气。
“这与你无关，你尽力了，是他们的天命如此。”
李君言这些日子做的一切，顾引桥都看在眼中。
实在能称得上一句尽心竭力。
不惜性命，带着寥寥数人便是潜入揭阳城中，日日在生死一线中游走。
只是担心在找到赤马帮之人下落前，神机营调动的消息传出会让朱然警惕，提前动手。
但即便是做到这个地步，也没能救到他们。
对于顾引桥来说，也只有一句天命
可以解释了。
只是李君言忽然苦笑一声：“天命？”
若万事万物都有天命所在，要他有什么用？
这世上一切败绩与不甘，都不过是当事之人能力不足罢了。
是他李君言做不到。
看着李君言渐然黑下的面容，顾引桥明白，这人是当真动了火气。
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然跟在李君言身后，朝着远方走去。
只是走了没多远，行进的方向便是让顾引桥心中不由一惊。
那不是朱然在营中私宅的方向吗？
朱然身为掌军之将，唯有与手下共商议事之时，才会在营帐之中现身。
除此之外的大多数时候，皆是身处这私宅之中。
而在陈浩然的话语之中，这里也是最有可能存纳那些银两的地方。
李君言居然带着顾引桥来到此处，大抵是真的怒火焚身，不计后果了。
此时二人已经能看到那宅邸的轮廓。
雕栏玉栋这个词，李君言在揭阳城这么多日，早已经说烦厌了。
但此时仍旧没有更好的词能让他形容眼前的宅邸。
赤马帮上下三百口人，半数尸首悬挂在闹市大旗之上，便是死了，尸首仍旧风吹日晒，受人日日凌辱。
半数被坑杀在南郊土中，不见天日，直到在潮湿与阴暗
之中腐朽。
你朱然有什么资格住在这般宅邸之中？！
只见李君言深吸一口气。
大步越过抱鼓石，走上台阶，一脚便是狠狠砸在了那大门之上。
剧烈的声音与震颤，一时间将门房惊动。
“什么人，胆敢在此处放肆！”
此时夜深，那门房被还在自己的值房内打着迷糊，忽然被这一下惊醒，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陡然便是抬起头，透过小窗，对着外头怒吼道。
但下一秒，眼眸与话语声一并凝结，好似是沉没入深渊一般。
只见李君言面无表情，缓缓从腰带下取出火铳，安置火药。
冷声道。
“开门。”
“这位大人……您是……”
那门房虽然不认得火铳的模样，但看着眼前那年轻人满身的杀伐之气，就晓得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一时间支支吾吾问道。
但李君言显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只是朝天一枪。
“开门。”
目光落在那人的脸上，后者早已被这般阵势吓傻。
一道若有似无的声音落在耳中。
“引桥。”
“我在。”
“进去之后，找到那银两的位置，把整间宅子都给我封锁起来，若是有人反抗，或是想离开，没有商量……”
“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