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五十五年前假死,不是为了瞒天过海求长生吗?而且还是以牺牲自己妻儿为目的长生。这种不光彩的事情你现在拿出来问我,你让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万一惹恼了你,不教我起死回生的匠术,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再说了,我一点也不关心你们为什么要假死,也不关心你们假死是不是为了求长生,我现在只想知道另一种起死回生的办法,或者最起码,告诉我该怎么找到封印凌绛的那口青铜血棺也行。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我就后悔了,因为谢老爷子能看透我脑子里的想法,我刚刚想的那些,岂不是都被他一览无余了?
果然,谢川胤声音略带低沉的问我,小娃娃,你是不是认为,我们那一代滴人,让自己滴老婆孩子代替我们去死,是瞒天过海想要求长生?
难道不是吗?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难不成你还想要狡辩?
不过这话我只敢在心里想想,根本不敢说出来。即便知道谢老爷子能看穿我的心思,但我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开口,这算是我维护我最后一点虚伪的倔强了。
于是我很是虚伪的讲,瞒天过海这门匠术我一窍不通,所以并不清楚你们当初的手段具体如何。
谢川胤听了这话,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冷笑,然后开口讲,你这个小娃娃,跟你爷爷一样,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明明心里在骂娘,脸上哈笑嘻嘻滴讲你说得对。都一样滴虚伪!
我没有辩解,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我刚刚的所作所为,的确是虚伪,而且还是程度很深的那种虚伪。这要是去辩解,就是狡辩了。
但谢川胤却主动替我辩解讲,不过你跟你爷爷终归哈是有些不同,他是为咯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滴虚伪,算是能屈能伸;你是不想揭别人短,所以避重就轻讲些善意滴谎言。说到底,你就是太善良,算是烂好人一个。
虽然谢川胤这么说,但我觉得我跟我爷爷应该差不多,毕竟我也是为了实现复活凌绛这个目的,在不择手段中。不去揭谢川胤的短,也无非是担心他会恼羞成怒不教我匠术罢了。
但我没在这件事情上纠结,而且都被谢川胤揭穿了,也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于是我问谢川胤,讲,你说这么多,难不成是想告诉我,在五十五年前,让你们妻儿替你们去死,并不是为了瞒天过海?
他讲,是瞒天过海。
我讲,那不就得了?只要是瞒天过海,那不就是以他们为献祭品?
谢川胤没有直接回应我这个问题,而是反问我,讲,你觉得凌严堂,会亲手把自己滴孙女送去献祭迈?
他虽然没有直接回答我,但这个问题却间接的驳斥了我之前的说法。
的确,若是凌绛会成为献祭品,那么凌严堂老爷子当初就肯定不会同意九字命局。可既然他自己都参与了进来,就说明用妻儿当献祭这一说法,明显说不通。
但我转念一想,凌严堂老爷子都已经疯了,即便他不愿意凌绛成为九字命局里的那个‘死’字,怕是也没有办法去阻止吧?
当初在医院的时候,自称是凌绛父母的那一对中年人倒是出现过,但也只不过匆匆一现就消失无踪了,因此即便他们想要改变凌绛的命运,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来也肯定改变不了吧。
所以很有可能,是凌家人想要改变凌绛的命运,但他们没有那个能力改变而已。
谢川胤见说服不了我,于是有问我,那凌家滴那个丫头,是被你和张哈子亲手送进棺材里头滴迈?
这个自然不是,当初我和张哈子是一心想要阻止凌绛,但无奈最后还是慢了凌绛一步。我恨不得以自己的性命去换凌绛,又怎么可能会把他送进棺材里?
不对,谢川胤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难道他们的妻儿,也如凌绛一样,是自己跳进棺材的?
这一点张哈子之前猜到过,但有一点说不通的是,那几十年都散不去的尸气,完全没法解释。
谢川胤讲,张哈子猜的没错,他们的确是自愿去死的,否则棺材盖子上肯定会有指甲的划痕。
可是,那些尸气怎么解释?
他讲,他们虽然是自愿去死,但他们也是带着怨气去死的。
我有些不明白了,既然是带着怨气去死的,为什么棺材盖子上没有划痕?
他讲,因为不能有划痕,否则所有的一切都白费了。
我皱眉,忙问,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一切都白费了?
从他这话里,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场景,那就是那些怀着孕的妇女们,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去死了,但是出于某种原因,她们在棺材里既要保持清醒,又不能拍打棺材。
这也就意味着,她们在棺材里,不能嘶吼,不能呼救,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一分一秒的替自己倒计时,在极致痛苦的窒息中,还要努力克制自己不去伸手抓棺材盖子!
这该是怎样一种绝望的场景,光是想想,我就感觉到自己全身肌肉在紧绷着,恨不得现在就伸手去砸那无形的棺材,以打破这禁锢着我灵魂的枷锁。
谢川胤讲,因为她们不是替我们这些臭男人去死滴,而是替她们滴儿子去死。
听到这话,我直接没忍住开骂,讲,放屁!她们的儿子就在她们的肚子里,她们要是死了,她们的儿子们也活不成!
谢川胤讲,可如果她们不死,她们已经生下来的儿子就要死呢?
山洞里的绿色火焰还在熊熊燃烧,空气中的冷空气遇到火焰的热空气后形成大风,吹得这火焰发出一阵阵嘶吼咆哮,一如我此时此刻内心的怒号。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这样的可能,若谢川胤说的是真的,那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他们得是多无助多绝望?
我不敢去深想这个问题,甚至于都不敢把自己代入进去,因为我害怕我会陷进去,然后因此而彻底疯掉。
这种进退两难的选择题,别说是以前的先辈们不会做,就算是时间再过一千年一万年,未来的智慧生命,怕是也不会做。
过了良久,我才被洞中形成的冷风给吹得稍微清醒一些,然后才深深的呼吸一口,问谢川胤,为什么她们不死,她们的儿子就会死?
谢川胤沉默良久,似乎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开口对我讲,要搞清楚这个问题,你就要先晓得这里是哪个滴墓。等你都搞清楚老,你也就晓得我们当年为么子都要假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