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清和顾煜恒听到这抱怨声,微微顿足侧目,又听到一位女同志卑微的道歉声。
“对不起对不起,孔导演,我会再在尹老师的妆容上改进一下的,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林穆听到这声音,一脸无奈地摇着头。
夏清清有些好奇地询问:“林同志,里头这是怎么了?”
林穆看了一眼内景棚,想着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便向夏清清解释道:“里面在拍一部戏,这部戏是讲一位培养了三位军人的英雄母亲的一生,剧本里要求我们的女主演从青年时期一直演到垂暮的老年。
原本我们想启用两名演员,可很难找到和我们的女主演气质神态上相似的年长演员,最终还是决定让女主演一人完成这时间跨度长达五十年的戏,里头的另一位导演正因为不满意女主演的老年装而发飙呢。”
夏清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林穆从暗房里拿出那张已经洗好了的照片,递交给夏清清。
“两位同志,这张照片我拍得特别满意,所以擅自多洗了一张留下了,不知道你们同意不同意?”
顾煜恒垂下头,和夏清清的脑袋凑在一处,两人一同看着那张照片。
照片中是电影院门口热闹忙碌的景象,画面的中央便是顾煜恒和夏清清。
林穆抓拍的时机特别好,两人身旁都是在匆匆往里走的观众,只有他们两个定格在画面正中,相视而笑。
顾煜恒递出玫瑰花的那只手刚刚收回,将落未落,目光温柔地落在夏清清身上。
接过花的夏清清笑容明媚,半仰着脑袋,满心满眼都是她面前的男人。
两人之间浓烈的爱意仿佛能透过照片,传递给每一个看照片的人。
夏清清由衷地赞叹道:“林同志,你这张照片拍得可真好,你是拍摄者,留上一张也是应该的,我们没意见。”
顾煜恒万事听媳妇儿的,自然是也没意见。
林穆欣喜地笑笑,“谢谢你们的理解,我送你们出去吧,这地方弯弯绕绕地挺容易迷路。”
二人推辞不过林穆的好意,便由他带路往影厂的大门走去。
再次经过刚刚那个内景棚时,里头又一次传来崩溃的怒吼声。
“小袁!你自己看看镜头,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芳菲的脸都快糊成一团黑炭了!我是让你表现年老的状态,不是让你给我化一个乞丐!谁说年纪大了脸就一定是黑的?啊?谁说的?!”
吼声过后,内景棚里一片寂静,显然是没人敢在这位导演的盛怒之下多言,随后还隐隐传出了压抑的啜泣声。
林穆面露尴尬地瞧了瞧顾煜恒和夏清清,试图挽回身为导演的形象,“也不是所有导演拍戏不满意的时候都会发这么大火,里面那位就是太着急了。”
夏清清对他笑笑,表示理解,“你们导演的也是希望一部戏能够尽善尽美,遇到不合心意的情况确实容易着急,导演是为了能把戏拍好,不是刻意为难剧组的大家。”
林穆露出一副遇到了知音的表情,“夏同志,如果我们剧组里每一位工作人员都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
夏清清趁机提了一个建议,“你们女主演的老年妆好像又化失败了,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去试一试?”
林穆对夏清清的这个提议十分惊讶,“夏同志,你也会化妆?”
夏清清点点头,脸上是一副自信的笑容,“会一些,我经常帮明光岛军区文工团的同志们化妆。”
林穆略一思忖,左右现在剧组里的化妆师拿这老年妆也没办法,拍摄进度推进不下去,不如让夏同志去试试看,反正剧组又不会什么损失。
“好,我带你去和孔导演说一声。”
夏清清和顾煜恒跟在林穆身后往内景棚走去。
夏清清低声询问顾煜恒,“老顾,不耽误时间吧?”
顾煜恒捏了捏她那被自己握在掌心中的手,笑着摇头,“不耽误,今天没别的安排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他喜欢看到自家媳妇儿在发挥价值时,那整个人都熠熠生辉的模样。
林穆领着夏清清来到了孔凯胜面前,孔凯胜正郁闷地坐在监视器前抽烟。
离他不远处坐着一名看起来很年轻的“老人”,灰白色的头发,脸上沟壑纵横,却一眼能看出是刻意画的,整个妆面显得有些脏,也是一脸不悦的神色。
这应该就是那名女主演,尹芳菲。
夏清清在收音机里和广播站的稿件中了解过尹芳菲,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演员,这两年拍得电影受到不少人的喜爱,发展的好的话一定前途无量。
尹芳菲身旁站着一个垂头丧气的女同志,脸上犹自挂着泪痕,一看就是刚才被孔导演骂的化妆师。
孔凯胜瞧见林穆,稍微扯了扯嘴角,“小林,你来啦,你来想想这老年戏该怎么办吧,我是没辙了。”
林穆笑得一派轻松,“孔老师,我这不正是给你想办法来了嘛。”
孔凯胜目光一转,瞧见他身后的夏清清和顾煜恒,稀奇地问道:“你这么快就找到新人了?这俩形象都很不错嘛,不愧是从港城学成归来的人,就是有眼光。”
见孔凯胜误会了,林穆赶忙解释,“不是不是,孔老师,他们是我偶然认识的两位朋友,不是我找来的演员,不过他们也许能拯救你的这部戏。”
“哦?”
孔凯胜眼睛一亮,一下子从导演椅上站了起来,“小林,你可不能诓我,我们为这后半部戏折腾了快一个星期,再折腾下去芳菲她都要罢演了!”
孔凯胜期望如此之大,林穆突然有些没底地瞟了一眼夏清清。
夏清清脸上的笑容依旧,她对着林穆微微点了一下头。
虽然二人只认识了很短的时间,但林穆莫名觉得夏清清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孔老师,你就放心吧,我给你找的人绝对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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