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染嫣不知道怎么安慰，内心着急。
“我说这些也没有恶意，你要是想听我的办法，我乐意帮助你的！”
扬小娘抬头看秦染嫣，秦染嫣被她看得心发软，扬小娘是个风情多种的女人，泪水汪汪看着她，她虽然也是女人，却忍不住我见犹怜。
扬小娘哽咽柔声道：“楚王妃慧眼，什么都明白，小人此番上门，确实是带着别样心思。”
“整个京都，除却楚王楚王妃，再也没有一对是相互倾心认定一人的，没有女人不向往如此的夫妻。”
“小人是妾，原本不该肖想那么多，事到如今，也确实不能改变什么了。”
“小人犯了许多错，宁王如今不容忍，小人也没有话辩驳，只是为了孩子，有些事又不得不打算。”
“小人蠢笨，又树敌太多，整个顺安，怕是没人想与小人坐着喝茶聊会儿天的，如今碰上烦恼忧愁，又想着找王妃消遣，实在是对不住。”
秦染嫣连忙摆摆手，“我不介意这些的，你别放在心上。”
秦染嫣说完又叫人给扬小娘拿一个手炉来，把茶也换上热的。
“其实我也可怜你，虽然一开始当看戏一般，可也明白你的不安，但别人终究是比你可怜的。”
“你对我也没有什么，如今你能想清楚了，我也情愿和你交朋友。”
秦染嫣年龄比扬小娘大几岁，扬小娘虽然为人妻为人母，可是说到底也才刚满二十岁，放现代还是大学生呢。
扬小娘十四岁嫁给宁王，十五岁生第一个孩子，她是很得宠的，六年生了三个。
秦染嫣之前见扬小娘她还是风韵娇俏，现在愁苦多了，憔悴了几分，可秦染嫣比她大多了，这时候作为长辈一般的心情，忍不住去宽慰她。
“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个抓住过去不放的人，你觉得你挺好的。”
扬小娘的所作所为，秦染嫣能理解，她心傲，忍受不了祁台和别人有点什么，虽然她常说随便祁台怎么样，可祁台要是真的和别人怎么样，她会伤心难过想发疯。
秦染嫣其实挺佩服这个时代的女人，能容忍男人和别的女人欢好，她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所以觉得扬小娘那样也不是她的不能接受的错。
扬小娘感激道：“楚王妃宽宏大量，果然不是假的！小人谢王妃不嫌弃。”
秦染嫣扇了扇手说：“哪里的话。”
“你和宁王怎么了？能详细和我说说吗？”
扬小娘捏着手帕歪头擦了擦脸颊说：“楚王妃都知道了，其实也没有什么详细要说的。”
“宁王如今厌弃小人，小人也不求什么了，只是三个孩子怕被抢了去，小人身份卑微，又失了宁王的心，虽然算是有宁王依靠，但到底是没有的。”
“如今府邸内进进出出都是新人，小人不再争求什么，又怕别人起心思害了孩子。”
秦染嫣看扬小娘不是单纯的息事宁人想安稳，她觉得扬小娘是有些心死想离开，但又舍不得孩子。
“你想如何？”
扬小娘摇头，迷惘说：“不知道，小人不知道。”
“楚王妃若是离开楚王，想要去哪里？”
秦染嫣想都没想说：“回家。”
扬小娘颓废说：“回家也好。”
秦染嫣第一次觉得，扬小娘其实也是个傲气的女子，她的追求秦染嫣不太能理解，不过她佩服她的毅力，能坚持这么久。
秦染嫣是一点也不想为了祁台去争什么，她觉得祁台要是爱她的话，祁台自然会把什么都双手捧上，现实也果然如此。
对比起扬小娘，她是轻松幸福的。
这个世界对女生很不公平，秦染嫣虽然说的好听，但是也知道不能劝扬小娘远走高飞。
“李二小姐手段确实厉害，但是她嫁进宁王府，肯定想给宁王生儿女，除非生不出，否则不会抢你的孩子的。”
“你担心有人害你的孩子，这个确实要防范，不过如今宁王对你冷淡了，那些新人自然卯足劲儿拉踩你上位。”
“你要是真不争什么，别人知道你没那个心思，自然放了你的孩子。”
扬小娘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艰难说：“小人也明白的，只是还舍不得。”
情难断难了清，秦染嫣只能安慰她：“你与宁王相处多年，总有恩情在，你避一避，他在气头上，等过了就好了。”
“你日后本分些，别再出去招惹麻烦惹七哥生气，过不了多久的日子，他终究是能想起你的，你们有感情有孩子，过日子嘛，不可能事事遂心。”
“我与王爷也隔三差五的吵闹一回，每次我也像你这样担心受怕，怕好不了。”
扬小娘神情复杂的摇了摇头，对秦染嫣的宽慰劝说并不从心。
秦染嫣见她如此，有些不能理解她是什么意思。
扬小娘是忧心宁王娶妻之后，加上贵女新人多入门，她日后受冷落，孩子遭陷害，但看她模样，好像也不止这个。
她既不想争夺宁王恩宠的样子，浑身透着一股悲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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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染嫣犹豫试探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这一句问话，把扬小娘刚收复住的崩溃情绪，又引炸开来，她落泪无声，低低啜泣。
秦染嫣忍不住可怜她，扬小娘手段不高明，别人看她为了宁王不娶别人为妻，处处针对他人划界限做出一些越矩，外人以她为跳梁小丑取乐，她自己也是知道的吧？
秦染嫣爱面子，自尊心又强，是万万做不出这样的事，她佩服扬小娘的勇气刚烈，如今扬小娘是被现实打败了，她做什么都不能阻止，还失去了宁王的心。
“后悔了就后悔了，没有什么的，你还有孩子。”
“别人都以为楚王爱我如命，其实我对他也没有什么管制，虽然我们现在还好，但我一直都告诫自己，不能以他为全部。”
“楚王对我有真心，但保不齐能维持到什么时候，我早就准备好了，往后他喜欢上谁，为了谁冷淡了我，心中不再有我，我也不怨恨。”
“他要我温柔，我就温柔给他看，他要我高兴，我就笑着让他愉悦。”
“他不爱我了，那我也不要爱他，虽然逃脱不了他的掌控他的家，但是我要心里喜欢别人，也不是不可，谁又能知道？”
“虽然身不由己，但是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他要是问，那就骗他，反正男人最好骗。”
“我这话也不是叫人红杏出墙，这世道对女子最不公平，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只能守着一个丈夫。”
“我们既不是公主，又不是死了丈夫的，后悔了，不能如何，哪里也去不得，可心是自由的。”
“我也不知道你是真后悔还是假后悔，也许只是后悔一时，我如此劝慰你，但也得替宁王说一句。他待你是不错的，你闹腾了这么久，他也忍耐了那么久，我们女人不能做什么，他是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他身份又敏感，并不是随意消闲的王爷。”
“你从前不顾虑，如今他狠了心要放一下你，你后悔觉得他不似从前待你，这是你的因，也是你的果。”
“我也是看明白了，你也没有多聪明的头脑，想一出是一出，和我是一样的。”
秦染嫣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才继续道：“我与楚王闹的可比你们大，我不让楚王有别人，不是单单指床笫之事，他喜欢上别人也不行，和别人暧昧也不行，有时候他看别人眼神落我眼里带情拉丝的，我就想捅死他！”
“我说到底也不是不争，我是不想和别的女人争，有句话说的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分明是男人的错。”
“他既然不再忍受你为他争风吃醋，那你就做好自己，是他失去了，不是你。”
扬小娘顿觉有悟，楚王妃这样的道理，是新奇的，她的小娘是妾室，一辈子都争着要夫君的宠爱，教给她的道理，也是如此。
可男人不想给，她怎么争也争不来，她争的那么累那么痛苦，又值得吗？
她不争不抢，其实也能过得好，去争抢了，反而变得贪心不足的恶像不讨喜。
如果一开始她没有肖想着不属于她的正室之位，现在她不会和许多其他人结下仇怨，日后的路也不会艰难，更不会让宁王对她失去情爱之心。
所有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扬小娘拭干净脸上的泪笑说：“小人不太爱读书，多亏楚王妃教导这样的道理，小人谨记，日后不会做出不体面的事了，多谢楚王妃费心思劝导。”
秦染嫣莫名有种老师劝行歪路的学生走上正途的骄傲满足感，高兴说：“小事小事，助人为乐嘛，你能高兴就好！”
“宁王对你是真有情，只要你以后不再犯，肯定还能赢回宁王的心！”
“你还有三个孩子，我都没见过，有时间你带来让我看看，上次被刺杀把我吓得心里有阴霾了，很少出门一趟，楚王也不让我多出门，我一个人待在家也是无聊。”
“你和七哥都长的好看，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好看！”
扬小娘点头说：“改天肯定带孩子来给楚王妃见见。”
秦染嫣见扬小娘脸上浮现疲惫，原本还想拉着她聊聊宁王府内其他女人八卦手段，可见她如此，也不好留着她，找借口说乏了要睡，扬小娘离开前，秦染嫣三叮咛四嘱托，叫她一定要带孩子来给她看看。
秦染嫣确实无聊，来来回回做一些重复的事，别人视她为瘟神，没几个敢上门的，数数这几个月，也就今天扬小娘来了。
扬小娘应当是真的听进她的话了，秦染嫣感觉扬小娘对她没有了敌意，应该不是客套话会带孩子上门的吧？
扬小娘出了门，迎面撞上一阴冷的祁台，把她吓一跳，她忙屈膝行礼：“见过楚王。”
祁台语气冰凉说：“有礼了。”
祁台说完，抬脚往里进，扬小娘回头看了看祁台的背影，心还惊慌着，拍了拍胸口往外走。
扬小娘身旁的丫鬟打开伞，撑着雪扶着扬小娘出楚王府。
“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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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染嫣见祁台回来了，笑着问他，祁台却沉着一张脸，秦染嫣僵住了笑，回想刚刚和扬小娘说的话，不会是被祁台听见了吧？
祁台没有穿朝服，秦染嫣不用想也知道他去青鸾殿陪太后用了午膳才回来的。
祁台回来之后，更换了衣服，屋内充斥着冷气，秦染嫣赶紧想话术去哄祁台。
祁台换好了衣服，立马去质问秦染嫣。
“你什么意识？原来这个意思吗？”
秦染嫣委屈冤枉道：“我不是开解扬小娘吗？说的话自然不是真的，都是哄她的！”
祁台眼瞳带着一丝殷切，笑了出来：“原来是这样吗？又是我误会了？”
秦染嫣想点头说是，还想称赞祁台这么通情达理一下子就领悟了，都不用她多费口舌解释。
可祁台不是反省求着谅解的意思，他笃定她是说真的！
秦染嫣顿觉大难临头，她试探问：“我说真的，你能不能信我？”
祁台人畜无害微笑着点头，“自然信你。”
信个鬼！
秦染嫣快速思忖道：“你要是不爱我了，我也不爱你，我说到做到，我可不是扬小娘，我也没有孩子要顾虑，死活就一条命。”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劝慰扬小娘，都说什么活着就好，为了孩子这类的话，也叫她不要一心为了一个男人，可真搅和其中，就是难分身。”
“你要是敢变心，我就捅死你！”
“反正我也没有母族亲人在这里，你死我也死，不会有人诛杀我的亲族。”
“不过你身强体壮又会武功，到时候也许我不能奈何你一点，只能自己死了。”
祁台知道秦染嫣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她心性高，从前误会他，觉得他以为她的委身欢好是为了他的身份富贵，寻闹一场，如今他要是误会她，就是从始至终没有相信她。
祁台明白秦染嫣是什么样的人，可有时听了她这样说，总是心里不痛快。
“可你不能在外总这样说，迟早是会传到我耳朵里，我听了不难受吗？”
“你是好心，拿我去比对，把我说的像个负心汉安慰别人，我的委屈你就不管了？”
祁台幽怨的盯着秦染嫣，誓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才肯罢休的架势。
秦染嫣摸摸鼻子嘴巴，尴尬笑笑说：“我这不是客套的说吗？”
祁台不能接受道：“前面说是得过且过，如今说是男人好骗，这是什么客套话？”
“我在外最多说你不识什么字，脾气大了点，可没说过夫妻不和不恩爱这样的话，你倒好，在外说的是，什么都不用管我，反正我是好糊弄的人！”
“你要是说我有些坏习性也就罢了，天天在外说我要变心，你什么意思？”
秦染嫣没想到祁台这么较真起来，有些错置看着他，秦染嫣眨了眨眼，原本有些笑嘻嘻的也拉下脸来。
“我以后不这样说了，你别生气，原谅我吧？”
秦染嫣也不总是蛮横无理，要真错了，她也会痛快的认了求原谅。
祁台也不能真和秦染嫣置气，秦染嫣一下子就软下脸面认错，他又不怎么顺心，怕秦染嫣觉得他是在凶她。
“我也不是怪你，没什么生气的，只是有些话不能多说了。”
“你往后和别人聊天，是别人的错就是别人的错，别把我们的感情说的那么不堪，我死都愿意为你死，你轻飘飘一句我说不准要变心，叫我不憋屈？”
“你不能忍受我怀疑你的真心，你却总是这样不信我，你说是因为这个世道不公平，男人容易三妻四妾，女人得守着一世夫君，你信不得我？”
秦染嫣心虚得不行，祁台这样摆明了说，她双标的行为确实挺伤人的。
“信，我信的......”
秦染嫣说的没底气，低垂着头，又忍不住偷偷瞄祁台的神色。
祁台忍的久了，如今倒苦水，似是瀑布一泻千里不能停的样子。
“那你以后还说不说？”
秦染嫣赶忙摇头，“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我发誓！”
秦染嫣举起手发誓，祁台按下她的手。
“说好了就算了，别瞎起誓。”
秦染嫣讨好的亲了亲祁台，转移话题问：“七哥真的要娶李家二小姐 ？”
“嗯。”
“听说李家二小姐是个厉害的人物，扬小娘小白菜的计谋，在她面前肯定不够看，她日后肯定过的可怜。”
祁台说：“你怎么对她好心起来了？”
“她对我也没有怎么样，说真的，我还挺喜欢她的，她追求夫君的宠爱，也没有什么错。”
“七哥不喜欢她了吗？”
祁台没功夫去了解别人的情情爱爱，他和赵熙忙着布局，天天焦头烂额的，现在不是能轻松的时候，他顾不得去打听内眷争宠的事。
“不知道，我也没问。”
秦染嫣有些庆幸说：“还好我脾气大，不容你纳妾，要不然我现在也像扬小娘一样悲催死了。”
祁台笑着亲了亲秦染嫣的额头，“是啊，还好你脾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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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台要拉拢人脉，少不得别人要给他内宅塞女人，他不要，别人就不安心。赵熙这些时间新人天天往内宅抬，有一部分是替祁台承担了。
这些事祁台可不会和秦染嫣说，要不然她指定不肯。
凤环突然从外进来说：“王爷王妃，池塘引放完水了，这会儿要去看看吗？”
秦染嫣兴奋说：“要去要去！快给我穿衣服穿鞋！”
祁台劝道：“这才刚放完水，等他们抓了鱼挖完藕再去看也不迟。”
“可是这样就没有什么看头了。”
祁台也不知道秦染嫣要什么看头，抓鱼挖藕能有什么看头？
秦染嫣也难和祁台说清楚，她就是想体验一回儿时的快乐。
“你不想去吗？”
祁台摇头，“想，怎么不想？”
秦染嫣说：“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勉强了，我去看看就回来。”
“没有不想，这么心疼我呢？”
秦染嫣剜了一眼祁台，又笑说：“是啊，我就是心疼你。”
秦染嫣穿的厚厚的，最后和祁台都披上毛皮披风，穿上厚棉靴子才出门。
祁台怕秦染嫣被风吹冷了脑袋耳朵，出门就让她带上小孩子那样的老虎帽子，秦染嫣之前就吵着不想动戴，祁台不肯，非要她戴不可，不然不让她出门。
秦染嫣无可奈何，为了出门只好戴上。
放完了水，池塘的淤泥浮现出来，泥土腥臭味弥漫开，秦染嫣走近一些才能闻到。
秦染嫣有些突发奇想问祁台：“你知道人死了为什么会肿吗？”
祁台摇头，觉得秦染嫣这个问题问的新奇。
“你真不知道？仵作会知道吗？”
祁台想了想说：“应当是死后充气才肿胀起来。”
这个回答确实很接近，按科学来说，是人死后，体内的细胞吐出空气氧气等等，是复杂的反应。
“怎么问这个？”
秦染嫣面露惧色说：“我小的时候，村里有一个大水库，有些小孩就爱去玩水游泳，特别是夏季炎热的时候，水库边放置有安全告诫警示牌，可小孩都不理会，只贪玩。”
“有一次是四个小孩一同去，说是小孩子，其实也很大了，十四十五的年纪，全部溺死，那时候又是雨季，下午家里不见人，傍晚就开始下暴雨，下雨水库涨起来，到处发大水，尸体被冲往下游。”
“等再发现时，已经泡得肿胀不堪，一碰就碎。”
“我小时候父母在外，我是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养的，他们都是同一个村子。”
“我年幼时爱和小叔叔玩，他老是嫌弃我，不爱带我去玩，我只粘着他，他总是偷偷跑出去。”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要干农活，我父母一开始还是打工的，后来创业做生意，才渐渐发家致富。”
“我在农村里生活了八年，从会走路开始，小叔叔就带着我去村里到处游荡玩，他一个男孩子，总是玩些危险的，老是把我弄伤，回去又挨骂，被骂了还是带我继续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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