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人关注江晚晚脸红不红。
在她说出查监控的一瞬,贺斯年手腕忽然一紧,垂眸看去,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小姑娘似被吓到,眼里露出明显的惊慌。
“凭什么?你说调监控就调监控?”苏妤强撑着气势,“我告诉你,我没时间和你浪费,不管怎么样,你泼了我一身咖啡就是事实,开除,赔钱,一个都不能少!”
和苏妤离得最近的贺斯年却眸光微凝。
精通话术与洞察人心的贺先生一眼就看出苏妤此刻的心虚与紧张。
拉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越抓越紧,似在汲取力量。
像一个膨胀的气球,被气吹得壮大,看着唬人,却经不起细细推敲,被一根名为“监控”的针一刺,呼的一下漏了,只能不断往里吹气并且堵住缺口来维持现状。
苏妤给店长和另一个柜姐使眼色。
所幸那两人都站在她这边。
店长当即便发难:“客人说的对,不管怎样,你泼了咖啡是事实,就算调监控也改变不了什么,要不是看在你朋友的份上,我是不会同意你来我们店里的,这半个月,你的业绩多差有目共睹,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我也打算过几天让你走人,正好,那我就提前说了,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被开除是板上钉钉的事。
闻言,江晚晚脸上的薄红瞬间褪去,化为一片苍白:“为什么?”
苏妤肉眼可见松了口气,猫儿似的眼里露出类似得意的情绪,幸灾乐祸,妥妥的恶毒女配模样。
这一切都完美落入贺斯年眼中。
感受到头顶有如实质的视线,苏妤更加得意洋洋,这下男主该心疼了吧。
“还有那二十万,今天之内必须还清。”苏妤慢悠悠补刀,再添恶行。
江晚晚仿佛水做的,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哭得安静无声,梨花带雨,格外惹人怜惜。
她看着眼前仿佛化身魔鬼、一脸狰狞的店长和苏妤,不知道该怎么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
江晚晚不明白,为什么她遇到的每个人都这么恶意满满?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世界仿佛变成了苍白灰暗的黑白色,所有人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鬼,自己被逼到角落,即将被阴暗吞没。
江晚晚闭上眼睛,眼泪流不尽似的往下掉。
“苏妤。”贺斯年忽然叫了苏妤的名字。
这道声音声线偏冷,清冽、低沉、富有磁性,如优雅的大提琴,灌入耳中,成为江晚晚灰暗世界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江晚晚忽然睁开眼睛,视线被泪水模糊,执拗的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人,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玩够了吗?”贺斯年问。
苏妤一愣,不明所以抬起头望向他。
小孩娇蛮任性一些没什么,但撒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贺斯年代入长辈心态,觉得不能太过纵容苏妤,但又想在人前给她留点面子。
于是说道:“那二十万我替她赔。”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齐齐落在他身上。
苏妤不可置信,周恒看热闹,店长和柜姐惊讶又紧张,江晚晚露出小兔子一样茫然的表情。
“你说什么?”苏妤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帮她赔?”
苏妤一下子不高兴,大喊道:“你是她什么人,凭什么帮她赔钱?她做错了事就该自己承担,你们非亲非故,干嘛要帮她?二十万呢,就算你有钱也不能白白便宜这种女人啊!”
“还是说,你心疼她,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迷了眼?”苏妤不满道。
苏妤时刻谨记自己追求者的身份,面对此时心软维护女主的贺斯年,像打翻了醋坛子。
“你说话啊,是不是?”苏妤委屈又生气。
江晚晚的长相是经典的小白花女主模样,白皮肤大眼睛,单纯柔弱,哭起来十分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苏妤样貌也不差,但身上总有一种傲慢骄纵的气质,看着就不好惹,寻常人降不住,自然不敢奢想。
听到苏妤的话,江晚晚眼里泛起微弱的光芒,不受控制的生出期待。
是啊,这位贺先生为什么要帮自己?
江晚晚轻咬唇瓣,眼睫像蝴蝶翅膀颤了颤,脸颊再次浮起薄红。
贺斯年的出现,仿佛一道光,照亮江晚晚灰暗苍白的内心世界,驱散了黑暗。
江晚晚忽然生出一股勇气。
她没有错,为什么要承受不公平的对待,为什么要被冤枉,绊倒自己的人就是苏妤,她不应该赔那二十万,贺先生也不应该帮自己赔那二十万。
“贺先生。”
江晚晚忽然出声,将众人的目光拉了回去。
江晚晚握拳给自己力量,掷地有声道:“调监控吧。”
“只要看了监控就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了,我没有错,您也不用替我赔那二十万,您是个好人,我不能让您白白吃亏。”
刚把监控这一茬揭过去,现在又被提了起来。
苏妤肉眼可见的慌起来,咬咬牙正准备继续发难,忽然被扯住胳膊往后一带,眼前一花,自己和贺斯年换了位置。
贺斯年很高,站在苏妤前面足以把她整个挡住。
接着就听他声音不耐而懒散:“不必了,我钱多,买个清净。”
说完,拉着苏妤往外走,力道不重却很强硬,不容苏妤反抗。
穿过看热闹的人群,贺斯年头也没回。
苏妤正兴致勃勃的看着英雄救美的戏,忽然就被拉走,一脸懵逼。
最后时刻,她谨记人设,回头瞪了江晚晚一眼:“你这个狐狸精别得意,给我等着……”
话还没说完,手腕上的力道骤然加重,苏妤被迫离开江晚晚的视线。
依稀能听见女孩不满的声音传来:“你还护着她……”
身后,江晚晚愣住,神色怔怔盯着两人的背影。
那位叫苏妤的客人被贺先生带走了。
自己不用赔钱了。
虽然贺先生说他钱多,买个清净,但确确实实帮了她,二十万可不是小数目。
贺先生人可真好。
贺斯年和苏妤一走,店长明显松了口气,赶紧让另一个柜姐把门口的人疏散,自己则走到江晚晚面前。
“别以为有人帮你说话就算了,客人不需要你赔钱是她的事,但你今天损害了店里的声誉,我可留不得你,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吧。”
江晚晚注意力瞬间被拉回来,听到店长的话,她脸色苍白,辩解道:“可这件事不是我的错。”
贺斯年仿佛一束短暂的光,他离开后,江晚晚的世界又变成了灰白色。
店长不想听她多说,冷着脸道:“是不是你的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江小姐另谋高就吧。”
门外的人散得差不多了。
另一个柜姐正巧回来,勾起嘴角顺着这话说道:“店长说的没错,而且,江晚晚,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现实不是电视剧,哪来那么多灰姑娘嫁入豪门的剧本?”
柜姐嘲讽道:“那位贺先生一看就不是个简单人,别以为人家帮你说了几句话就是看上你了,脸那么红给谁看啊,发春呢?”
江晚晚心思被戳破,格外难堪,苍白辩解道:“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