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儿歉意道:
“表姑奶奶,我们夫人让奴婢代她给您陪个不是,夫人小日子今儿刚来,身上有些酸懒,不想出门儿,让表姑奶奶自己进去看戏。
我们夫人在戏苑定了一个月的包间,奴婢领表姑奶奶过去。这几日姑奶奶随时都可以过来。”
黄之桐嘱托她回去好好照顾赵西漫,自己进了戏苑。
赵西漫定的包间并不大,堪堪四个人的座位,黄之桐没跟他们讲究,让大家一起坐下。
谷雨与清明顾忌着主仆之分还是欠身坐在最边处。
这样看来好似黄之桐和盘离同坐在主位上一样。
谷雨暗自埋怨盘离没有分寸,但瞥见黄之桐好似不在意,注意力都在戏台上。
那个长的像清明的姑娘已经出场,连清明都不禁感叹:“还真的有几分像啊,莫不是我被卖了的妹妹。”
又摸了摸自己耳朵上拴马柱,“师兄,谷雨,你们帮我看看她耳朵上是不也有个拴马柱?”
谷雨啐她:“这么远,她在台上不停的动来动去,耳朵上那一点点的肉疙瘩,哪能看的清。”
黄之桐安慰她:“你那个拴马柱,属于罕见的畸形,又不是家里兄弟姐妹都会长,不能作为判断是否是亲属的依据。还不如你的卷发来的直接。”
盘离附和道:“少夫人说的在理。不过我们可以询问她,是否有姐姐耳朵边长了拴马柱。”
清明摇头:“看样子我比她大许多,我都不记得有她,她怎么知道有我。”
黄之桐忍不住抿嘴笑了,谷雨打趣道:
“你是伤了腿,又不是伤了脑子!
你被卖了不知道家里后来还会生妹妹,她打小就知道有个姐姐啊。”
盘离打了圆场:
“即便是妹妹,也许没听家里人提起,或者自己早早也被卖了,就更不知情了。我这就去打听打听。”
说罢盘离摸了摸袖口,便出了雅间。
再回来时告知清明:“已经安排妥当,这场戏结束,我约了她在后门等着,到时候带你们过去即可。”
谷雨不服气:“你是怎么见到的?”
盘离似乎习以为常:“多给了些银子,自然有人忙着去传话。又送了那姑娘一枝上好的珠花。”
谷雨愤然,
上次她做小厮状干巴巴的去寻人,就没有理她,这次换个出手阔绰的公子,马上就放人了。
戏班子就是戏班子,养的这些戏子想着法的给他们捞钱。
盘离不好离开,便又坐下来等戏结束。
今日的戏没什么大意思,咿咿呀呀唱的人直犯困,观众席上也不吵闹。
黄之桐困意来袭,抖开自己做的披肩搭在身上,靠着椅背小憩一会儿。
迷糊中戏台上的戏还在唱着,烦乱的丝竹声传入整个大厅,可是她身边却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谷雨和清明远远的站着,祝景澜却大大咧咧的坐在她身边,同她一起吃酒。
这个梦太真切了,她都怀疑自己是醒着的。她没能睁开眼睛,眼皮酸涩,太困了。
再睡会吧,她告诉自己。
一阵欲说还休的喝彩声鬼鬼祟祟的响起,黄之桐醒了过来。
也不知她睡了多久,反正睁开眼大厅的光线已经暗了。她扭了扭睡的不舒服的脖子。
忽然停了下来,身边真的是祝景澜!
她疑心这还是梦吧,闭上眼又睁开,不对,这不是梦,她睡醒了!
清楚的看到台上换了一出戏,上次她同赵西漫一起看过的那场。
祝景澜并没有坐着同她一起吃酒,只是立身坐在她身边,手里端着一个茶盏,柔声道:“睡醒了,喝盏热茶吧。”
黄之桐惊慌的坐起身,身上滑落的不止是披肩,还有一件男人的外袍。
她没有接过茶盏,口气不善的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祝景澜很坦然:“我去你宅子里看你,说你来看戏了,还有个男人。便寻了过来。”
黄之桐彻底从睡梦中清醒,依旧同之前一样不理会他,掀开身上男人的外袍丢在他身上,自己起身倒茶。
茶杯端到嘴边才发现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谷雨和清明都不在,她不得不开口问:“他们呢?”
祝景澜目光一直盯着她,手里在整理外袍,“我来了,那个郎中自然不好在此待着。”
黄之桐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我去找他们。”
“怎么?”祝景澜把外袍放在椅背上,“能同他一起看戏,就能不同我一起看戏?”
“你管的着吗?”黄之桐站起身。
祝景澜动作极快的站到她面前,挡住去路,
“你同一个外男来看这种戏,你问我能不能管的着,你说呢?”
黄之桐盯着他,一脸淡然:“然后呢?”
“然后你睡着了。”祝景澜轻笑道。
他听说她同她那个发小一起来看戏,心里五味杂陈,急冲冲赶到南苑。
可是当他找到包间,却看见她居然睡的深沉。
谷雨站在她身边,隔开她与那个男人距离,清明与那个男人坐在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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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子带给她太多意外,哪有什么不良的心思,热闹的戏台前都能睡着。
“嗯,”黄之桐还是淡然的,“睡醒了,也该回去了。”
祝景澜不让她走:“我有话同你讲,关于京城的。”
黄之桐没动,京城还有她牵挂的人。
“你那妹妹,体恤姐妹情谊,赏赐不少物品,已经到达固州府衙,要你回祝家谢恩。前些日子你病了,没有告诉你。”祝景澜言简意赅。
那是他牵挂的人,不是她牵挂的人。
“切!”黄之桐毫不掩饰内心的反感,“我已经与国公府断了往来,那赏赐是给你的吧?”
祝景澜没有否认:“目前我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我已经是个被贬谪的小吏。但既然赏赐给你,便不能拒收。”
这个黄芝兰,当真是阴魂不散!她已经到容西了,还惺惺作态干嘛?炫耀?嘲讽?
“必须回去谢恩?”黄之桐明知故问。
“亦可不回去,谎称你病了,在浦江养病,一时回不去也是可行的。”祝景澜替她着想。
“还是回吧,”黄之桐坚定道,“一起吧,正好把和离书带上。”
祝景澜又听到了他不想听的话,装作没听见,转移了话题:
“那个,我正式跟你说声抱歉,关于小窦的身份,我并非要有意欺瞒你。”
黄之桐已经不再纠缠这件事:“原来小丑是我自己,我岂能怪你,是我自己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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