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明!”恍惚中道明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他挣扎着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他发现四周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没有墙壁,没有小溪,没有树林,甚至没有边际,“我这是在哪里?”他的身体不停的转圈,他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上下左右,他仿佛置身于天地未分混沌未开的鸿蒙之中。“在哪里…哪里…里…”他的声音产生的回音不停的回荡在自己的耳边,回声从四面八方而来,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被自己包围了。他无意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脚下同样什么都没有,他分不清自己的站在什么了地方还是漂浮在空中,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重量,“你是谁?”“是谁…”他刚一张嘴,回声再度响起。
也许周围有着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但这个世界亮白一片,什么都看不到,道明不知道已经旋转了多少圈,他努力想让自己分辨方向,但事与愿违,他依旧分不清前后左右。突然间一道亮光在他身前亮起,亮到耀眼,道明下意识的眯起了双眼,并抬手挡在自己的眉头上,隐约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端坐的身影,那身影一动不动,似近似远,似真似幻,仿佛与周围融为了一体。道明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动了几步,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他的脚步未动,身体便跟着思维移动起来,但无论他自以为挪动了多少,那身影依旧还是那么大,和他的距离还是那么远,他们之间就好像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一样,“我为什么会来这里?”道明停了下来,他再次发问,这次回声竟然消失了。
随着话音落下,世界再次回归宁静,宁静到道明的耳朵里竟然听到了海潮声,海潮时而轻缓时而汹涌,伴随着道明的心跳来回不停的涌动着。良久之后正当道明再次想开口说话的时候,一阵悠扬的哨声突然响起,这哨声悠扬绵长,浑然天成,传入道明的耳朵里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详和平静,他不禁闭上双眼,双腿不自觉地蜷曲了起来。就在那一瞬间,在他紧闭的双眼之中,周围的世界天光普照,碧草蓝天,其间端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那正是秦门祖师,他正慈祥的看着道明,道明与他对视,两人默默不语,只有眼神交流,此时道明脑海中飘过一幅幅的画面,他这些年所有的经历,他的困惑他的不解,飞也似地闪过他的眼球,然后透过两人的眼神交织在了一起。道明知道秦门祖师感知到了他满心的疑惑,但秦门祖师仍旧一言不发,一声不吭,他慈祥的笑意同样顺着视线传递给了道明,道明感受到了一阵温暖,他在自己紧闭双眼的世界中再次闭上了双眼,他陷入了冥想的世界,此时他的脑海中波涛再起,涛声震天,一直延伸,延伸,延伸到无穷远处,那波涛再回来,它已经变小,如此反复,反复,道明的脑海渐渐恢复了平静,平静到水波不兴,海面宛如镜面,世界宛如凝固了一般。此刻,哨声再起,声音飞跃海面,激起阵阵涟漪,涟漪徐徐散开,点点连成面,直至扩充到整个海面,波纹随哨声起舞,道明不自觉的跟着吹起哨来,哨声相互交映,水波荡漾。突然间哨声停止,道明睁开紧闭着双眼世界中的双眼,他看到白发苍苍的秦门祖师脸上带着笑意,正对着他缓缓点头,道明起身,天光大亮,祖师端坐其间,平静入定。
道明鞠躬作揖,他眼前一亮,祖师消失不见了,耳边突然回荡起哨声,当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趴在那间破茅草屋里,身上已经落满了灰尘。他起身,灰尘扑簌簌的落下来,他一边被尘土呛的不停咳嗽一边用力扑打着自己的衣服,一时间,房间里尘土飞扬,他听到屋顶群鸟起飞的声音,他抬头,透过屋顶的破洞,他看到原先落在屋顶的鸟儿在尘土的刺激下纷纷起飞,围绕着茅草屋盘旋起来,它们背影的天空依旧阴云滚滚,分不清是黑夜还是白天,“我这是昏迷了多久?”道明一边扑打着尘土一边环顾四周想找出一些什么,但这里的一切就像是被时间遗忘了一样,什么变化都没有,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之前祖师打坐的地方,那里仿佛有护罩一样,所有的灰尘对那里统统避而远之,尘埃落定之后,那里依然一尘不染,“祖师…”道明小声嘀咕着,“我知道了,什么都不重要…”他欲言又止,“不过…有些事我还是要做的…是我…最后的责任…”说完,他转身走出了茅草屋。
山间流水潺潺,走起路来道明似乎充满了力量,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充盈了很多,他脚步轻盈,异常舒畅,不觉间他竟吹起哨来,哨声一起,群山萦绕,飞鸟盘旋,鸟兽齐鸣,道明抬头仰望,仿佛山间都被他所唤醒。
正当他享受这番景象行走于山腰之时,山间哨声忽起,瞬间如天乐开奏,响彻山野林谷,神圣恢弘。先前被道明的哨声唤醒的飞鸟落于枝头,走兽伏于林间,世间万物静静聆听这长哨,仿佛沉醉其间,经久之后,哨声停止,一切又都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道明屏气凝神,仰头聆听,直至结束,若有所思,遂转身回望,再次作揖行礼。
山间飞禽徘徊在道明的头顶,聚集成群,翅膀煽动起微风轻抚着道明,久久不愿离去,道明抬头仰望,微笑起来,“今天我们能听到这般哨声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哪还有这么多的哨声给你们听啊!”话音刚落,这群飞禽像是能听懂道明的话一样,在道明的头顶旋转起来,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道明深吸一口气然后又长长的吐了出来,“在此之前…还有很多事情等待着我去做…”他最后回望了一眼整片山谷,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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