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微朝曹琴默蹙了蹙眉,并不答理她,只柔声问安玲容,“跳了那么久累不累?”
安玲容看着他微笑道:“嫔妾不累,嫔妾妾未曾见故皇后作惊鸿舞的绝妙风采,实是嫔妾福薄。”
皇上双眸一亮,目光似轻柔羽毛在安玲容脸上拂过,嘴角蕴涵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似冬日浮在冰雪上的一缕淡薄阳光。
“如此甚好,坐下来陪朕再饮一盏!”
安玲容点头,跟随皇上的脚步回到了宴会席。
不同于刚才,眼下安玲容坐在了皇上身侧,仅比皇后的位置矮了些。
平日,这可是华妃专坐的宝座,其余嫔妃可没有这等荣幸。
想到这,安玲容准备一口气干了酒,免得曹琴默和华妃再拿她挑刺。
皇上把杯中的酒饮了,握住安玲容手臂,柔声道:“慢些饮酒,刚刚舞毕喝得太急容易呛到。”
安玲容见此,含情向皇上笑道:“多谢皇上关怀,嫔妾不胜酒力。”
皇上从安玲容手中把酒杯接过,微笑道:“朕替你饮罢。”
说完,皇上把杯中残酒饮下,惹得旁人一阵嫉妒。
紧接着,又做出一个震惊后宫嫔妃的决定。
皇上对后方站着的苏培盛道:“去把今日安嫔所舞的祈神舞画作舞书,好好收藏,日后交由舞姬学习。”
苏培盛等乖觉,立刻道:“恭喜安嫔。”
皇后在一旁笑道:“舞姬学了安嫔的祈神舞,等到祭祀庆典,岂不是人人都能观赏到?”
将后宫嫔妃做的舞蹈写进书中,交给舞姬们学习,如果安玲容这辈子不出意外,她今日跳的舞可是会跟诗书一样,流传到后人耳里,眼中。
要知道舞姬和伶人有着本质的区别。
舞姬是指跳舞的女人,不同于舞女,是跳艺于礼仪之舞的貌美女子,并懂得上层社会的礼仪,被视为幽雅高贵的表演者是指跳舞的女人。
不同于舞女,是跳艺与礼仪之舞的貌美女。
而伶人只是乐官,戏子,难登大雅之堂。
众人起身向安玲容敬酒,安玲容依次挡了过去。
她侧头见眉庄朝自己展颜微笑,亦以笑对之。
众人重又坐下饮酒品宴,忽听见近旁座下有极细微的一缕抽泣之声,呜咽不绝。
皇后不觉略皱了眉,这样喜庆的日子,谁敢冒大不惟在此哭泣扫兴。
果然皇上循声望去,见华妃愁眉深锁,眸中莹莹含光,大有不胜之态。
华妃一向自矜后宫第一妃的身份,不肯在人前示弱分毫。
如今泪光莹然,如梨花带雨,春愁暗生,当真是我见犹怜。
安玲容心底冷冷一笑,果然来了。
皇后微显不悦之色,“好好的华妃哭什么?可有不快之事?”
华妃慌忙起身伏地道:“臣妾惶恐,一时失态扰了皇上皇后雅兴,还望皇上与皇后恕罪。”
皇上平静道:“华妃,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说来。”
皇后深深的看了皇上一眼,默然不语。
华妃勉强拭泪道:“臣妾并无什么委屈,只是刚才见安嫔作祈神舞,又被曹嫔接连提起先皇后的惊鸿舞,一时触动情肠才有所失仪。”
皇上饶有兴味道:“昔日纯元皇后作惊鸿舞之时你尚未入宫,如何有情肠可触?”
华妃再拜道:“臣妾连日静待宫中,闲来翻阅书籍文章见有唐玄宗梅妃楼东赋一篇,反复回味有所感悟。”
“惊鸿舞出自梅妃,楼东赋则写于幽闭上阳宫时,今日听惊鸿舞,见祈神舞,而思楼东赋,臣妾为梅妃伤感不已。”
皇上饶有兴味,“你一向不在诗书上留心的,如今竟也有如此兴致了。”
华妃凝望皇上道:“臣妾愚昧,听闻诗书可以怡情养性,臣妾自知无德无才,若不修身养性,实在无颜再侍奉君王。”
“既然华妃娘娘对楼东赋如此有感,能否诵来一听,让姐妹们开开眼?”
欣嫔不喜曹琴默,更不喜华妃,于是出言怼了一句华妃,妄图让她当着众人的面,丢了脸。
见状,安玲容叹气,华妃瞥了眼助攻的欣嫔,望着皇上答一声好。
她含泪徐徐背诵道:“玉鉴尘生……”
属于年羹尧党派的人再按捺不住,起身道:“华妃娘娘之事本是皇上后宫家事,臣不该置喙,只是华妃娘娘侍奉皇上已久,也并不曾听闻有什么大的过失,如有侍奉不周之处,还请皇上念其多年伴驾,宽恕娘娘。”
皇上忍不住对华妃唏嘘:“实在难为你。”
凝神片刻,皇上道:“起来吧,你如今所住的地方太偏僻了,搬去慎德堂居住吧,离朕也近些。”
华妃面露喜色,感泣流泪,忙叩首谢恩。
安玲容拣一颗蜜枣放在口中,面带微笑。
华妃再起本是意料中事,只是来得这样快。
看见皇上座边皇后微微发黑的脸色,如今形势摆得清楚,华妃有前朝的人撑腰,又有哥哥年羹尧在外头打仗。
只怕不日就要重操协理六宫的大权,气势盛于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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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温宜公主的宴席很快就结束了,而一舞倾城的安玲容也随着皇上一同到了正殿休息。
到了内寝,皇帝独自躺在那里闭目养神,眼睛也不睁开,只说:“朕头疼的很,容儿来帮朕揉一揉。”
安玲容依言去了。
皇上的殿中果真安静,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茉莉花的香气,并且花香里夹杂着上一丝薄荷脑油凉苦的气味。
安玲容知道皇上先前被年羹尧党派,或是前朝繁琐事情所逼迫,遇到为难之处,头疼郁结的时候就会用薄荷脑油醒神。
因此,她手上动作轻柔,轻声问道:“皇上有心事?”
皇上道:“容儿你一向善解人意,你来猜一猜朕在烦心什么?”
“皇上心系天下,自然是为朝廷中事烦恼。”
“你说的不错。”
皇上坐起身子,直视着安玲容,缓缓道,“其实后宫也是天下的一部分,朕也要忧心。”
他想说的安玲容已经了然于心,也许他也并不心甘情愿要这么做,只是他希望是旁人说出口来劝他。
清凉的晚风从湖面掠过带来蛙鸣阵阵,落入屋内,吹起轻薄的衣衫。
安玲容没有主动解围,而是换了个方式切入正题。
只见她轻轻道:“容儿知道皇后独自执掌后宫大小事宜也很辛苦,该有人为她分忧,所以容儿觉得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好。”
“你真是这么想?”
安玲容给皇上按摩的手,微微顿了顿,然后慢悠悠答。
“华妃娘娘协理六宫多年能够助皇后一臂之力,何况昔日之事其实是曹嫔的过错,未必与华妃娘娘有所干系,皇上若是为此冷落华妃太久,恐怕会惹人微辞。”
“再说皇上只是介意华妃没有管好曹嫔,安抚欣嫔和她背后的母家,乃至年幼的公主罢了,如今给的教训也够了,想来曹嫔应该知道错了,华妃娘娘日后定会好好管教曹嫔。”
皇上默默半晌,伸手揽过安玲容道:“要是华妃也如容儿这般懂事就好了,她跋扈惯了,日后恐怕会叫你受些委屈,只是你放心,朕必然护着你。”
安玲容亦静默,半响没有说话。
这后宫真正能指望的人从来都不是皇上,也不是太后,而是自己。
年羹尧一日不除,她就算求着皇上庇护,皇上也只会私下给她些赏赐,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一如当年甄嬛的胎儿被曾经的安陵容和华妃携手做掉,皇上的做法,着实让甄嬛心寒。
安玲容想到这里,看样子,她的计划要提前了。
于是,她靠在皇上肩上,假意笑了笑,“为了皇上,嫔妾没什么委屈的。”
不过是人人都参演其中的一场戏罢了,况且,安玲容还等着皇后对富察贵人的胎儿出手呢。
再说了,今日之事皇后恐怕比她和眉庄更要头疼。
皇上默默给安玲容拉了过来,没有再说些什么,盖上薄毯,一夜无梦。
至此,华妃再度起势,眉庄与音常在又借助生辰的才艺表演风头正劲。
安玲容有心躲着皇上,制作出让松子发狂的一次性香粉,也就没有机会侍寝,承宠。
白天的阳光越发长了,午后闷热难言,日头毒辣辣的,映着那金砖地上白晃晃的眼晕,一丝风也没有。
榻前的景泰蓝大瓮里奉着几大块冰雕,渐渐融化了。
浮冰微微一碰,发出一声轻响。
安玲容握着冰,昏昏然斜倚在凉榻上,半寐半醒。
好在内务府的人懂得她是得宠的人儿,没过一会就把新的冰块抬了上来。
睡了会,依然觉得有些烦躁的安玲容拍一拍席子,下命道:“去命人把那些蝉给粘了,再去小厨房做些酸梅汤来。”
槿汐,宝绢和宝萍知道安玲容怕热,点了点头,答应一声,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偏殿没了人后,安玲容面壁朝里睡着,半晌觉得外头静些,身边扇子扇起的的风却大了好多,凉意蕴人。
察觉风力不像是宫女能使出来的力气,安玲容睁开一双好看的眼眸,便是知道皇上来了。
她将计就计,打了个哈气,一边埋怨皇上真就不来看她了,一边翻了个身,露出自认为姣好的神情。
抬眼,安玲容如愿以偿见到了皇上。
“皇上来了也不跟容儿说一声,差点吓到容儿了。”
此刻的安玲容衣带半褪,怎么看都是春睡不起的暧昧情味。
她装作羞急,忙不迭扯过衣裳遮在胸口,嘴却撅了起来:“皇上故意看嫔妾的笑话儿呢。”
皇上却只是一味微笑,怜惜道:“听说你这两日睡的不好,是夜里热着了么?特意替你扇扇风让你好睡。”
这样的体贴,安玲容没有动容。
才要起身见礼,他一把按住安玲容不让,道:“只朕和你两个人,闹那些虚礼作什么。”
安玲容向左右看道,佯装不知情:“槿汐,宝绢和宝萍她们两个呢?怎么要皇上打扇?”
“朕瞧她们也有些犯困,又出了一身汗,打发她们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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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安玲容身旁坐下,顺手端起床侧春藤案几上放着的一个瓷碗,里面盛着浇了蜂蜜的酸梅汤冰碗。
主动含笑道:“瞧你睡的这一头汗,食些冰碗解解暑吧。”
安玲容素来不怕冷,但却怕热,又喜欢吃酸甜口的食,所以这甜酸冰镇的古法酸梅汤是要日日准备着品尝的。
皇上亲自用银匙随意一搅,碗中碎冰和着乌梅子叮然有声,更觉清凉蜜香,口齿生津。
他拣了一块放安陵容唇边,“朕来喂你。”
安玲容略略点了点头,装不好意思,启唇含了,只觉口中甜润清爽。
不好一口气都吃了的安玲容,又让皇上尝些,他只尝了一口,道:“太甜了些,多用些酸的中和了甜味才好。”
安玲容觉得有些无语,但是不好让皇上滚出她的地盘。
侧头想一想,笑道:“容儿自己做了些吃食,皇上要不要尝尝?”
说着,容不得皇上拒绝,她便趿了鞋子起身取了个冰罐,从里头拿了一些沾染玫瑰花粉磨的牛乳膏。
皇上也不嫌弃,用手捏着软软的,离开冰就要软化的牛乳膏道:“这是什么?”
安玲容道:“容儿自己做的,香甜爽口,有些像是茶叶的苦涩和花香在,皇上可以试试。”
皇上没有犹豫,张嘴吃了一块牛乳膏,半天赞道:“很是可口,怎么弄的,朕也叫别人学学。”
安玲容眨眼,笑眯眯撒娇道:“这是容儿亲手做的,可不能给旁人学去,就像是那酸梅汤,如今宫中可是人手一份呢。”
皇上仰首一笑,忍不住捏住她的下颔道:“朕还不知道你这么小心眼呢。”
安玲容推开他手,坐下端了冰碗舀了一口酸梅汤方慢慢道:“容儿小不小心眼,取决于皇上对容儿的态度。”
皇上一把把她抱起来,笑道:“这话可不是怪朕这几天没来瞧你么?”
安玲容还未作答,忽然紧闭的门“吱呀”一声轻响。
安玲容和皇上扭头望去,却见到穿着一身湖蓝色衣裳的淳常在,画着清冷的妆容从门口尴尬走了进来。
她手里提着吃食,还有一朵漂亮的兰花,向来是要拜见安玲容,一同享用的饭后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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