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不二一开始还饶有兴致的跟手冢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主要都是他在讲，手冢在听。不过没聊一会儿，不二就开始打起了哈欠。或许是持续了一天的高强度脑力劳动在神经放松之后终于不堪负累。不二先是靠在椅背上，最后在半梦半醒之中，习惯性的将头靠在了手冢的肩膀上。

    汽车开过一段路之后调转了方向，之前避开的夕阳此刻正直直的从车窗外照射进来。手冢合上手里的书，偏过头看着不二，阳光正好晒满了不二的半边脸。可能是车子里开着空调，不二没有感觉到热，但是微微泛起的红晕已经隐约可见。

    手冢抬起另一边的胳膊，试图去拉紧窗帘，但又怕吵醒不二，所以整个动作的幅度并不大，结果也自然没有碰到窗帘半分。他四下看了看，越过前边座位的缝隙看到武田还精神抖擞的在看比赛视频，便轻轻拍了拍他的椅背。

    武田回过头，刚想开口说话就看到了不二睡得东倒西歪的。他眨了眨眼算作是询问。手冢指了指窗帘，打了一个合起来的手势。武田意会的点点头，帮忙合上了窗帘。

    “谢谢。”手冢点头致谢。继续将视线移回手里的书上。车子很快就开进了市区，又在拥挤的车流中转了一会儿才到达酒店的门口。

    手冢合上书，轻轻拍了拍不二。“周助，该下车了。”

    不二抬起头，揉了揉沉重的眼皮。他含含糊糊的嘟囔了一句什么，半睁着眼看向车窗外，他似乎并不像是在确定是不是到站了，而是想要避开别人的视线打一个哈欠。

    不二和手冢是最后下的车，不二强打着精神，两人分别和自己的队员简单了交代了几句，就回到了房间。

    进门之后，不二拖着步子一头闷在了床上。“一个小时以后再叫我，我就不定闹钟了，谢谢。”

    话说完还没过一分钟，不二就睡着了。手冢确定了一眼时间，然后摊开毛毯盖在不二身上，然后才开始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一个小时说快也快。手冢再次叫醒不二，把他从梦中拉了出来。

    不二时常会梦见以前的事情。仿佛在他的脑海里始终有一条if线，一条突兀的，好像日落大道突然分出的岔路，让原本雄壮的落日景色增添了一抹不和谐的笔画。

    不二坐起身，揉了揉脖子，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使劲儿的打起了精神。“一会我要跟队员们开个会，可能会稍微晚些回来。”

    “嗯，好。”手冢温和的看着不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勉强自己。”

    “哈哈好，睡一觉，脑子清醒多了。你放心吧。”

    ·

    不二把球员集中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从办理入住之后就没有使用过。放眼看去一切就跟新的一样，整洁的毫无一丝人气儿。

    球员们一开始还在感叹客房服务真是到位，但看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太对劲，可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妥。如果仔细想一想的话，这间房间开的反而有些多余了。

    从堆在桌子上的文件来看，不二显然是把这里当成了文件储藏室来使用。

    不二在酒店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手冢的房间里，除非有工作室的工作需要他来处理，才会为了集中精力来到这间房间，但适用范围仅限于办公桌。

    “抱歉啊，各位，这里可能有点小。大伙儿先凑合一下吧。”不二指了指床铺，示意可以随便坐。他扫视了一眼房间，确认所有人都到齐了之后才开始进入正题。

    一队和二队的所有队员都参与了今天的混合对抗赛。比赛中体现出来的问题往往比普通的训练来的更加真实更加明显。不二一个一个的列出每一个队员现在存在的问题，仔细的分析问题的所在，然后一一的给出改进的方法。同时他还会征求队员们的建议，集思广益，从每一个人的建议中开辟新的路径。

    不二在真正专注去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有一种别样的魅力。他那沉静的笑容在这种时刻总是愈发的迷人。手冢隔着手机屏幕，隔着一道走廊和两扇墙壁观看着这场由不二主导的赛前会议。

    从会议开始，手冢的嘴角就始终都是上扬的。在以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始终都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埋没了这个天才。“如果无法超越师父就没有办法进步。”他不止一次向越前强调这句话，但对不二的毫无斗志却采取了放任的态度。

    他任由不二习惯的依靠自己，也始终不愿意采取强势的态度去督促不二要认真对待网球。

    手冢不止一次的认真想过他和不二之间存在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看到的问题。一个人将逃避当成了习惯，而另一个人理所当然的习惯了被依赖。

    一个站在河对岸等待着对方，另一个人习惯了跟随和注视，鼓起勇气跨过去反而成了艰难的抉择。但是当看到不二选择转身离开的时候，手冢的内心到底有多慌乱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被迫重新跨过河岸，将不二拉了过来，断绝了他最后的退路。看似离开的快意潇洒。

    手冢看着屏幕里的一切，看着不二努力的样子，又心疼又欣慰。在短短的一下午的时间里，能够清晰的整理出二十几个球员的所有问题，并且还能够一一对应的给出所有人的解决方案，这不是一般的脑力所能承受的工作量。

    会议大概开了有两个多小时，手冢才在武田偷偷摸摸的收起了手机之后关掉了屏幕。没几分钟门外传来了有人走过的声音。

    等到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武田才从靠近角落的椅子上站起来，假装累得要命似的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往外走。他作为心虚似的在路过不二身后的时候刻意的加快了脚步。

    不二正在整理文件，他用余光目送着武田走出自己的房间，才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喃喃自语道：“那家伙真是会使唤人。”

    脚步声散去后的几分钟，不二夹着一堆文件推开了手冢房间的门。“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手冢放下手里的资料，转过头问道：“会开怎么样？”

    “嗯？你问我吗？”不二笑嘻嘻的走到手冢的身边，俯身贴近他，反问道：“你不是都全程围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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