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那些大臣们无能,只是他们心里实在没底。
万一真是先皇一时冲动,自己无端被卷进去,也无法翻案了。
旧事被新生事物湮灭于历史,也算是前人后世的一种幸运。
往事蓦然被传出,虽不知源头为何,但宫里人多嘴杂,皇后和周氏又是母女,如今皇后也是独宠之象,众人不免议论,周氏和皇后一个性子,狐媚之象,甚是妖孽。
她若不早做准备,怕会给自己招来祸患。
碍于皇后端庄持重,也不敢多议论皇后本人,只是津津乐道周氏,仗着口口相传听来的些许旧事,再加上长日寂寂之时的无端揣测,渐渐对一个他们口中的红颜祸水嗤之以鼻。
偌大一个天下,竟然容不下慕家和周氏。
周氏死亡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
朔风若是解意,便是无声唏嘘。
滟滟随波千万里,春江上朦胧的月色,却哪里看得分明。
慕玘叹息了一声,心中难过无比。
只要一想起父母,她就痛心疾首,无法自拔。
谁能够割舍下呢。
不知过了多久,慕玘眼前渐渐明亮起来。
朦胧中,隐隐可见一座巨大的宫殿。
殿前有一条长长的石阶小路通向那里。
这条阶梯小路尽头便是那巍峨大殿,而那座殿门仿佛悬浮于虚空,正散发着无尽威压。
她只能身在渗人心魄的宫殿。
她虽然如今不在宫里,到底还是一生都搭了进去。
夜风呼啸而过,仿佛要将人吹倒。
慕相被众人唾弃为叛国之臣,周氏则是被责备成祸水女子。
一夕之间,慕氏一族从钟鸣鼎食的大家族,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可是原本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仰赖于君主罢了。
慕玘听在耳中,只觉得悲凉至极,很是为父母蒙受的冤屈不值。
好或者是不好,耻辱或者是荣耀,不过是那人一念之间。
君主纵然是高处不胜寒的孤家寡人,但终究也是一句话就能使得别人家族承受无端冤屈。
魏安辰看着慕玘神思怔住,眼里竟有泪花,只是倔强不肯落下,无奈点头。
更是知道她对于父母蒙受冤屈苦难的介怀,便轻握着她冰凉的手,言辞切切:“你是我的妻子,我自要为你洗脱冤屈。”
慕玘心里一怔,“妻子?”
倒是很少有宫廷里的人,以真正的夫妻之名论道于天下。
但众人向来喜欢阴阳调和,如此,只不过是名头罢了。
魏安辰看着慕玘,心下一紧,他到底是,是嘴快了。
慕玘回转神色,连声道,“多谢陛下。”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这一句一句多谢,竟让魏安辰不知所措,这人实实在在在他身边眼前,却如同天悬地隔,从不照面。
魏安辰从来知道,慕玘对茹花台很是在意,她也曾亲自去过,虽只是一回,却看到了她母亲的画像。
因此他才叫小夏子画像送出宫去。
一是宽解她思母之心,二是告诉她,他支持她的做法。
她是个很有执念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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