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齐墨洄那事儿在前,娴音都不敢让苏杳独自一人待着了。
恰逢珧琢失踪,也不知归期,娴音就搬到了苏杳寝殿的偏殿,要是有动静儿,也能多只耳朵。
苏杳不知是自己多心了还是如何,总是幻听恍惚,不过一阵凄厉的风簌簌而过,却总觉又有人来了,一惊一乍得神思不安。
她缩在被褥中,仰望着头顶乌黑一片,想着明日若是再没珧琢的消息,只怕她更是会惶惶不可终日了。
她真的听见了,是脚步声。
拖行着身子,虚软乏力的那种,步伐凌乱无章。
可即便如此,她仍是听出来了,这才是珧琢。
是珧琢,定是他!
苏杳心中万分笃定,匆忙起身,托着小腹夺门而出。
“珧琢。”
‘吱呀’一声,苏杳前脚跨出门,就冲撞进了来人怀中,熟悉的沉木雪松浸透了她的鼻息,清冽的幽香将苏杳这两日来的心慌胆战驱散而空。
腰间是那沉稳有力的宽厚手掌,面前是男子坚硬的胸膛,还带着澎湃汹涌的起伏。
苏杳垫脚,够到珧琢肩头,环住珧琢的后颈,还不小心勾住了男子披散的青丝。
“你回来了。”
珧琢见苏杳赤足,也未披件外衣的,轻轻松松将人的腿别在了他腰间,侃侃而笑:“夫人这么迫不及待,险些摔了,是来迎接你的夫君的吗?”
“几日不见,怎么这么热情?”
又同人耳鬓厮磨的轻谑低语,意味不明:“等下也要热情些。”
细微的腥味儿苏杳也嗅见了,珧琢每次归来,几乎都要带一身伤,即便是铁打的硬骨头,也扛不住这么折磨。
“你受伤了,还是放我下来吧。”
哪知珧琢却不撒手,闲庭信步的往里走。
苏杳嘟囔:“我这几日又胖了。”
“不碍事,胖在了腹中的胎儿身上,我也是抱得动的。”
天光欲曙,珧琢还是燃了烛火,也眼尖瞧见了苏杳脖颈上那一团乌青,满目疼惜,指尖轻触时,都怕蹭疼了人。
苏杳笑靥如濯濯清莲,风华绝代,春色华浓:“不疼的,他也被你的那些宝贝咬得可狼狈了。”
珧琢阴鸷的面色令人胆寒:“我也该去咬死他!”
苏杳声如银铃,同珧琢比划着:“我没对他手下留情,我划了他一剑,在这儿。”
引得男子对她夸赞有加:“真厉害,怎么这么厉害?”
珧琢草草抹了把身子后涂抹了药膏,苏杳也同他细讲那夜凶险经过。
苏杳见珧琢手臂上有野兽的齿痕,深可见骨,难免惊骇得头皮发麻,心中涌出一阵儿后怕。
若是惊险些,珧琢那手怕是要硬生生被那猛兽啃下成断臂了。
珧琢赤裸着上半身,浑身上下,除了那处,也只有些不太明显的擦伤和淤痕。
精悍结实的腰腹并不纤弱,肩胛凸出,脊骨明显,腰身同宽肩比对,倒显得狭窄了。
珧琢身材虽不似蛮汉魁梧壮硕,但每一处,都带着勃发的力道,瞧着身硬如铁臂铜墙,并不能让人小瞧了他。
珧琢回眸,见苏杳忧心忧虑,慨然一笑,没心没肺:“没伤着骨头。”
苏杳坐在床榻处披着软衾厚被,将自己裹得严实,颓败中尽显靡丽,还多了几分凄楚的哀怜。
当真是我见犹怜。
她一皱眉,珧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万死难辞其咎。
索性也两三下包扎好,拢上亵衣,去了榻前。
苏杳闹脾气,埋怨珧琢:“又受伤了。”
“要不……,你……”
苏杳几番欲言又止,她本想叫珧琢倒不如直接将太子和齐墨洄杀了,但又想想,不仅太过冲动,太子与珧琢是亲兄弟,齐墨洄更是身份犹未可知,她这么撺掇,会不会太恶毒了?
“你是怎么看出他们要算计你的?”
珧琢懒懒的躺在满是裹挟着苏杳沁香的香褥里,苏杳使坏,胯腿骑坐在了人身上。
少年也纵容得太过,只挠了挠苏杳腰侧,让人轻笑着软了身子,躺在了他身侧,二人互抵着额头。
“时御的贴身侍卫,眼珠子往我的杯盏上瞥了一眼,我就知道这其中有古怪。”
少年面色上颇有几分睥睨冷傲之气,似乎很是不屑他们的手段,也带着得逞后的自满。
“我便将计就计,趁其不备,调换了一下,然后避开人从猎场里逃出来了。”
而后,又散漫的同苏杳埋怨:“狩猎真没意思,还不如待在府里呢。”
她试探着翕张着唇,很是好奇:“你调换的……谁的?”
珧琢缓缓吐出一人:“聂郯的。”
“他太过碍眼了,还总提及我娘,说什么杯酒泯恩仇,他既上赶着找死,我何不成全他?”
苏杳喃喃出声:“聂郯。”
这人她认识,也谈不上认识,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即便没见过,可也总会有人提及。
聂郯,聂怀秋的嫡幼子,从小被聂家宠坏了,苏杳在京城里,没少听他的风流韵事和糊涂混事,反正就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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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
珧琢对死了个人面无波澜,双手虎口卡在苏杳肿胀的腰肢上,凝望着女子姣美面容:“死了,齐墨洄不是说我尸骨无存吗?聂郯这会儿,只怕是连一块好皮都没留下了。”
听他如此确保,苏杳想来,这位聂郯,是死得透透的了,也难免为之慨叹:“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害人者终将作茧自缚。”
却又难免忧愁思患:“聂怀秋最为宠溺他这位幼子了,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或许会就此事栽赃陷害于你!”
珧琢漠不关心:“随他吧。”
转瞬又莫名悲情:“萱娘是我带来的,没曾想却让她丧了命。”
旁人即便再位高权重,死了珧琢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的,可倘若与珧琢有关,珧琢又极为相护。
苏杳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同珧琢说。
“十有八九,是齐墨洄干的,他耍了一出声东击西的手段,引了府邸的侍卫来我这儿,他的人就冲萱娘她们下手了。”
珧琢的指腹顺着苏杳的腰身而上,勾住苏杳的粉颈,他知苏杳总归是内疚的:“不怪你,这笔账,我会找他讨回来的,很快的。”
与其放任齐墨洄如此放肆,倒不如他先下手为强,将人彻底除之后快,也省得担惊受怕他会对苏杳不利。
苏杳喏了喏唇,似有隐瞒,却不好同珧琢开口。
珧琢轻‘嗯’了下,勾了勾人的鼻头细语道:“你我之间,有何难以启齿的?”
既没有难以启齿的,苏杳也不藏着掖着,脱口而出自己骇人听闻的揣测。
“珧琢,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同齐墨洄,你俩……你俩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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