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落的美名在外,找她的人虽还是络绎不绝,不过多是仰慕她的文采。
新人倍有人才出,诗落也总算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今天一大早,她便穿了自己新做的一身衣裳,是良家女子的样式。
楼里的姑娘们笑她,她也不做理会。
去主子那里领了自己的卖身契,等着自己的去处来接自己回家。
早上等到中午,中午等到天黑,天黑等到堤坝拦腰冲毁的消息。
拎着裙摆,冲进人群。
所有人都在往家里的方向跑,只有她在往堤坝的位置去。
入目所见,一片汪洋。
决堤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根本分不清方向。
水浪一波又一波的拍打,把水里的尸体冲上岸边。
水位还在不停上涨,诗落在一个个冲上来的尸体中翻找,一次又一次。
不是他,这个也不是。
水位已经到了她的腰上,被冲上来的尸体再次被卷下了河里。
诗落想着没找到,是不是就说明他没事。
带着这一丝侥幸,又跟着往高处走。
不过短短半月,繁华的南地,有名的温柔水乡,成了名副其实的水乡。
所有想活着的人都在往北走,诗落也是。
她没看见他的尸体,她相信他还活着。
不过后来逃难的途中,她看见了跟着小贩一起修大坝的工友,他说他看见了小贩是第一批被水冲走的人。
冲走了?还就是不知死活。
一个姑娘,还是长的不错的姑娘,这一路的艰难可想而知。
不过她都活了下来,直到有人煽动百姓,说是要找地方落草为寇。
这是去往北地的必经之地,诗落用自己的身子融入了这个土匪窝。
很多人说她不要脸,说她不知羞,可她只剩下这个了。
难不成让她跟一个吃不饱饭的人说诗词歌赋?
她只是想活着,连同他的那一份,或者说活着等一个不愿意知道的答案。
在锅被烧干了三次,诗落总算把自己的故事讲完了。
可能是太久没跟人说过话,所以她显得格外的善谈。
柳安安静静的听她说完,然后说了一句:“他还活着,他一定活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也许就是想安慰一下她吧。
从来没人肯定的对她说过这句话,可能是柳安安的坚定感染了她,眼前的女人变得有了生机。
“你们是不是把领头的那几个人杀了,剩下的那些你准备怎么办?”
诗落突然急转弯的话头,让柳安安有些没反应过来。
“嗯,埋了,我杀的都是坏人。”柳安安眨巴着眼睛说道。
“别小看一个女人,这里有他们的妻儿父母,随时可能给你一刀。”
不知道一路的逃难让诗落遇见了什么,此时的她一点都不像她说的自己是个青楼女子。
“没事,我不怕他们,杀了就是,先生说过坏人死不足惜。”
柳安安依旧一副懵懂的样子,诗落看的清楚,那是自信带来的无惧。
那是有人细心教导并且给了足够保护才能有的模样。
柳安安则是想到村里修路缺好多人,毕竟山路太慢了,有了好主意。
诗落在柳安安身上感觉到了天生的领导者那种感觉。
“你为什么告诉我?”有些奇怪柳安安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么多。
大部分人一听说她是一个青楼女子就敬而远之了,除了小贩外,柳安安是唯一真的当她是个人在跟她对等的交流。
“因为我觉得你很好啊,要不你跟着我去回村里吧,我帮你找你的小贩。”柳安安脱口而出。
诗落有些愣愣的看着柳安安:“你帮我找吗?”
“嗯,我说话算话。”
“好,冲你这句话,我诗落尊你为主,我跟你走。”
诗落从看见柳安安把石头戳了个一米深,至始至终就没把她当个如同小姑娘,读了这么多书,她始终相信浅水困不住游龙。
“恭喜宿主激发隐藏任务,提前收服未来的情报头子,奖励日行千里符一张,去过的地方瞬移,没去过的速度百倍。”
柳安安听着脑子里的声音,眼睛发光的看着眼前的诗落。
日行千里符这可是好东西,岂不是说她马上就可以回到村里?
诗落可真是她的幸运星。
情报头子就是打听小道消息的意思吧?看不出来诗落还有这种爱好。
看着柳安安直愣愣望着自己的眼神,诗落有些心里发毛。
看着角落里放着的一点点野菜和不知名树根,几人没有动诗落的吃食。
只是把馍馍泡水煮出来的糊糊分着吃完,便走了出去,赵飞毛怎么被拎上去的,就是怎样被拎下来的。
深秋十月。
刺骨寒风。
以往这个季节,大家已经开始准备过冬事宜了。
但这些只能住山洞的难民,半路出家的土匪,只能裹着夏天的单衣,靠一身皮肉抗寒。
柳安安走到他们平时整理出来的一片空地,把所有人都聚到了一起,站在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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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们中间好人肯定比坏人多,想必回来的几人已经把我的规矩给你们说了,你们有意见吗?”
柳安安刻意提高的声音在这一线天内不停回荡,人群里的声音杂乱无章。
“凭什么要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小丫头片子滚下来。”
有的愤愤不平,指着柳安安破口大骂,好像这一刻忘了之前对柳安安的恐惧。
“我们这里上百的人,还会怕你们几个老弱病残吗?”
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声,说到最后干脆围着柳安安几人步步逼近。
诗落站在柳安安身后,看着这些朝夕相处了几月的同伴。
他们中间有的看不起她,有的也对她伸出过援手,还有的欺负过她。
不过这一刻,他们眼里的贪婪和嘴脸的丑陋,更加坚定了她要跟着柳安安离开这里。
“看来你们意见挺大呢,不过有也给我憋着。”
说着抬起一脚,把下面闹得最厉害的一个中年妇人种进了地里。
下面顿时鸦雀无声,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立在诗落山洞前的木梯。
心里咯噔一声,看来这真是一个硬茬子。
“我说给你们听,是希望大家懂我的意思,我是个讲道理的人,现在你们在想想要不要听我的?”
柳安安在地上磨了磨草鞋的鞋底,她觉得那人头上的木簪子有点硌脚,最近有点费鞋子。
诗落看着眼前云淡风轻的小姑娘,再次坚信自己没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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