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古瑟还没醒,时吟便已经离开了。
待他醒时,他却替他安排了侍女给他准备了沐浴的热水进来。
什么都给他安排好了,只是人什么时候走的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他这么早出去做什么。
“你家殿下呢?”
古瑟沐浴整理好,正吃着早点,忍不住低问了句候边上的侍女。
“回公子,殿下进宫办职了。”
闻言,古瑟即明白。
对了,时吟是皇子,自然要按时上朝集合的。
古瑟瞧了眼天色,时辰亦不是很早,即了然的点点头,没再多问。
朱阳将军府邸。
时吟的车辇从皇宫出来,径直驶至此停了下来。
时吟在小斯的侍候下下了辇来,听雨随身后。
他走到府邸前,微仰头盯着那牌匾瞧了许。
自己回皇宫当了皇子以来,倒是第一次来这朱阳府邸,不甚陌生。
“公子,请问您找谁?”
守门的小斯见此排行跟华服的公子,即知道来头不小,怕是非富即贵,于是客气的迎了上来恭敬的问候。
倒是有点眼力劲。
“二皇子殿下,问朱阳老将军是否回府?”
边上的听雨即替了他家公子回应。
闻言,小斯一怔,木讷的瞧了眼面前的时吟,突回神慌跪了时吟面前。
“小,小的该死,不知殿下光临,回,回殿下,老爷回府了,小,小的马上去通禀!”
小斯回着就起身慌慌张张欲去禀报。
爬起来还没跑两步。
“不用了,本殿自己进去。”
时吟不急淡淡的开口,然后自行抬步跨了进去。
小斯望着跨进去的时吟跟听雨一时懵,呆了呆。
这二皇子突然大驾光临,是祥?还是不祥?
时吟来到前院,在院子里忙活的侍女小斯愣是望着呆了一呆。
倒是不敢私语低论,只是规矩客气的低头施着礼,等时吟他们走过才起身。
——他们府里,可从来没进过这样英俊绝尘,气质高贵冷峻的公子。
绝尘的面相倒先不说,就是气质莫名的疏远压迫。
客厅,朱阳遂跟他的两个儿子下朝刚回到府上,才喝了口茶,一抬头,便看到时吟随身他的贴身侍卫站了门口,愣是被突然的情景给怔的拿茶杯的手抖了下,呆了一呆。
无事不登三宝殿!
是灾?是喜?
时吟望着刚才朱阳遂的动作,下意识的微敛了眸色,落在他拿杯子的手上。
抬起眉目时,神色又如常平静。
打量了一遍震惊还未回神的朱阳遂。
“朱阳将军此般模样,可是不欢迎本殿?”
时吟开篇问这话,说的极其平静无澜。
“啊,啧,你看我这老糊涂,咋反应这么愚钝,欢迎!欢迎!臣是被殿下光临寒舍给震惊欢喜到了,受宠若惊,殿下您请!——请上坐!”
被打断回神的朱阳遂这才慌起身迎了上来,迎了时吟去上座。
而听雨规矩的候了门口。
本坐着的朱阳陌跟朱阳枢即起身拱手施着礼迎时吟。
“见过殿下!”两人同时开的口。
虽意外,但只沉默着,施着礼恭迎着时吟去上座坐下。
时吟撩衫儒雅坐下后一边理了理自己的衫裾。
“都坐吧,今日冒然到访,打扰老将军了!”
平平静静不急的说完,时吟才抬起眉目,将他们都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落了边上的朱阳陌身上。
“……瑞辰王爷身份及辈分本在本殿之上,这般礼,岂不是让本殿越矩了?”
斟酌片刻道的无澜。
这朱阳陌倒是谦逊,得了王爷衔头竟然还能在他面前如此恭敬。
跟他小皇叔成了婚,多少也算同一辈,于他面前是长辈分,倒是没架子。
同朱阳枢一起坐下的朱阳陌温柔一笑,甚是坦然模样。
“殿下乃皇族至亲,与本王,自是区别!”
倒是晓得正位与副位,不是真正皇室血族一脉。
时吟不纠结,只是稍打量了他一眼,视线落了最近座的朱阳遂。
这时,侍女上了茶,时吟望着侍女摆下东西,又望着她退下,他才收回视线,视线落了案上的茶杯上,就是没见他开口说话。
朱阳遂:“……”
朱阳枢:“……”
朱阳陌:“?”
朱阳遂有些受惊,瞄了几眼这样的时吟,犹豫着抬起手握拳抵唇低咳了几声。
“咳咳,殿下,您……突然到鄙府,可是……”
有什么事?
朱阳遂话问的断续。
这小殿下,自己又没给他下毒,他老是盯着茶做什么?
闻言,时吟才收回视线,抬起来望向问话的朱阳遂。
盯了几许。
“过几日就冬猎了,朱阳将军可是准备好了?打算让哪位公子参与?”
这话问的意味深长。
闻言,朱阳遂即皱起了眉头。
这冬猎,比的大抵不过武力,他虽有三个儿子,可会武的不过两个,而这两个,参政的不过朱阳枢,不派他,难道还派他那个没武力的朱阳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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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他现在亦是王爷,他这没有丝毫武力值的儿子上了猎场,不被猎场给当了垫脚石踩踏就不错了,还打什么猎?
“呵呵,殿下这话……有话,殿下您请直说便是,微臣,一定尽心!”
果然来者不善!
时吟始终神色平静,听了他这话,他才去端侍女给他奉的茶,呡了口,不急的道。
“听说朱阳箐公子武功非凡,当得出神入化的境地,此次冬猎虽看似寻常,但如今这朝势,想必老将军看的明白!”
老臣不明白啊!
其实朱阳遂真想这么说,奈何……
朱阳遂诚惶诚恐。
他表面讨着笑,额角却渗了冷汗。
“殿下的意思……?”
很不愿顺着时吟的话去问,但他不得不问。
朱阳遂的话音刚落,时吟即放下茶杯抬起眼注视着他悠悠的道了句。
“本殿想借贵公子一用,在猎场护本殿周全,可方便?”
不方便!
可他敢说么?
朱阳遂听着时吟话落,身子反应的一抖,垂了眉目,额角汗已经渗湿了鬓角。
这小殿下,行动倒是快,这么快就盯上他家箐儿了。
欸!……为民为臣,都不过君王的一颗棋子。
任人摆布罢了!
一方真君主,一方恐未来君主,都得罪不起啊!
箐儿,二皇子的事你既是参与了,这因果报应全得你自己一力应着了!
“怎么,老将军是不愿?……贵公子如此人才,就此掩没,岂不是浪费?”
见朱阳遂失神犹豫,时吟细打量了眼,不急悠尔道。
“不,不不,殿下误会,微臣是怕箐儿会冒犯殿下,毕竟……朝廷规矩多,他又随性惯了。”
“无妨,本殿于朱阳箐公子到底见过,自是明白,亦不过借用一日,冒犯不到本殿。”
时吟即接了朱阳遂的话,让他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朱阳遂一惊,犯难的呆了一呆。
时吟望着朱阳遂的表情看似没什么波动,眼底却晕了笑意。
现在知道为难了,参和他的事的时候,怎就没这么纠结了?
对于这未来有可能登位,且概率最有可能的二皇子,朱阳遂确实不敢得罪。
“殿下是查到了什么吗?”
开口的是边上一直细细听着的朱阳陌。
他不急的开口,却接了时吟话语的尾音。
闻声,时吟反应的就微蹙了眉,须臾才移动视线,落在朱阳陌的身上。
换了身份,倒是气质都不一样了,有了几分王爷高贵的架势。
不卑不亢。
时吟将朱阳陌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单手支了腮于案上,无聊模样打量着自己的手指。
“猎场混杂,刀剑无眼,想必,右相自是会对本殿出手,若是朱阳家能护本殿安全,本殿自会替朱阳家计功一件!”
说着,时吟无澜的视线落了朱阳遂的面上。
“这事,于朱阳家本也该分内之事,不过本殿珍惜人才,才有此时,坐于此府上的场景。”
朱阳遂:“……”
这小殿下,怎得跟他小皇叔一个德性?
这威胁起人来,可说的比唱的还优雅。
“殿下一定要箐儿护场吗?臣不可以?”
这时,坐朱阳陌边上的朱阳枢开口。
在场的,或许都知道为什么时吟会坐在此。
同样,更知道他为什么会要求朱阳箐出场。
——不过都是因为朱阳箐插手了他取礼部士郎的女儿李清云的事。
但他亦应该明白,他们也是为君办事,无能为力的事。
他怎就……
闻言,时吟的目光落了朱阳枢的身上,打量了几许,蓦然深吸了口气,即起了身,一边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理完后才漫不经心的瞟着紧跟着都起了身的几人。
“此事于你们只好不差,当然,也是着本殿的意思去办。”
时吟淡淡的说着,走了几步,来到朱阳遂面前,因为身高,似是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自然,你们可以自行选择,但后果,本殿不敢会有所保证!”
时吟不疾不徐的说着,突倾身弯腰在朱阳遂耳边又低低的道了句。
“你宝贝儿子朱阳箐敢插手本殿的事,可了解了与本殿的情分?……他跟小皇叔有交情,跟本殿,可没有!——本殿父皇都不敢逼迫于本殿,朱阳将军,可是硬要做一代忠臣?”
只为他父皇鞠躬尽瘁!
时吟薄唇轻言,无澜的视线则落在了边上的朱阳陌身上。
无澜的话音落下,时吟勾了下嘴角,即直起身,眸眼带笑的瞟了眼朱阳陌,最后落在朱阳枢的面上。
“猎场的事,就不劳枢公子操心了——生死有命!”
淡然的道了句,便离开了。
几人还未回神,时吟已经跨了出去,随听雨走远了。
朱阳遂听着时吟悠尔的话,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时吟一走,他瘫坐回了椅子上,被惊悚得大汗淋漓。
冤家!绝对是冤家!
当今天子都没这么难对付,他轩辕家,怎就出了这般的恶魔?
轩辕颜也是,他也是!
这好不容易走了一个,怎又来了一个,还又被迫载了他手中!
“父亲?”
看朱阳遂失魂的跌坐椅子上,朱阳陌跟朱阳枢亦一惊,慌围了上去。
“欸……,臣服臣子低于尘,太难了,太难了!”
朱阳遂这才缓了口气回神,抹了把冷汗,道的悲凉无奈。
“父亲,他在你耳侧说了什么?”
朱阳陌蹙眉平静开口,添满的茶即递了朱阳遂手上。
朱阳遂沉叹了口气,呡了口茶,放下茶杯才无力道
“让箐儿去吧,此事若不去,怕是保不下他!”
他小殿下都说的明明白白了,去了总的来说还算护主,或有功。
若是不去……他儿子属于无职贵胄,要是被他给暗地抹杀,他又如何……?
这小殿下比他小皇叔还冷漠无情。
本就杀手出生,他有什么做不来的?
况且他父皇都忌讳他,何况他们。
见朱阳遂此状,听着的朱阳陌跟朱阳枢亦呆愣。
完全不敢相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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