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在医院待了这么一会，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有二哥打过来的，也有郑昕打过来的。
两人都挺着急的。
二哥跟千山研发部彻底谈崩了。
那边迟迟改良失败，也不知道是故意卡着还是水平不够。
锦书说气话时是她自己改，但她只知道大方向，细节上差点意思，她本人是学机械的，专业不对口。
眼看于瑞言那边把申请专利的环节都打通了，这边卡住了。
锦书决定自己上，细节部分她打算请教专家，刚好本市大学有一个教授，专门研究这个方向。
锦书就让郑昕帮她联系这个教授，结果郑昕几次邀约，都被拒绝了。
“boss，实在不行咱们换人吧？这个专家脾气古怪，我们很难见到她。”
“她有什么爱好吗，或者她家里人有什么爱好吗？”锦书问。
这个项目太急了，时间紧，而且手里经费不够，没办法成立单独的项目，想要说服人家帮忙，的确是有难度。
“我都打听过了，她丈夫去年车祸没了，也没孩子，孤家寡人一个，平日里深居简出的，没什么爱好。”
郑昕遇到这样的人也头疼，油盐不进，没有下手的机会。
“我亲自走一趟。”锦书决定绕开预约环节，直接登门堵人。
做生意哪来那么多坦途，困难重重才是常态。
锦书出来找医生，先秘密地把医药费交了，让医生帮忙保密，瞒着马家。
她要趁着小叶伤心之际，快刀斩乱麻，先让她跟马天福离婚。
如果让马家知道了，马天福很可能为了凸人设不离婚了。
到时候钱是锦书拿的，好人让他装了，婚不离，小叶就还要伺候刁蛮老太婆。
这些人性的幽暗，锦书猜得很透彻，离婚虽然在这时代很多人心里不是好事，但对小叶来说，这就是重生。
“患者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虽然她婆家的确是不咋地，但是她命好，遇到你们这些贵人。”
“我们？除了我，还有别人帮她？”锦书问。
“是送她到医院的好心人，再晚来一点孩子都保不住了，人家今天还来医院，想帮她垫点医药费呢。”
锦书听了有点意外。
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人。
细想无比讽刺，本该是最亲近的枕边人躲事怕事，竟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当务之急，还是要说服那个专家帮忙。
锦书回家亲自烤了点心，等郑昕接她一起过去。
去的路上，郑昕一直吐槽，说专家可能是更年期了，跟谁都不对付，感觉锦书这次还是要铩羽而归。
“我拿新项目勾她，她也不为所动，我跟她讲这件事做成了，对行业有多大好处，她用那样式儿的眼神看我，就这样——”
郑昕模仿专家的眼神，就是“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啊”这种。
锦书被她逗笑了。
“你自从跟大哥在一起后，怎么越来越像他？”
她秘书以前可没这么活泼，倒是阳光了不少。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一会那小老太太为难你，你可千万别上火，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上火倒不至于，不过我是真心希望能跟她做朋友，哪怕这次不帮咱们能留下她也行。”
“留下？她要去哪儿？”郑昕问。
锦书摇摇头，没说话。
前世，这位专家因为被学术界排挤，一怒之下移民了。
在国外拿着高薪，成为芯片领域的大牛，算时间就是几年后的事。
锦书每每想到这些流失海外的人才，都有些心痛。
但也不能站在道德高地指责人家，人往高处走，这是人之常情，她现在羽翼不丰，也给不了人家太好的福利，跟国外的条件也没法比。
她只能赌赌看，看看用钱以外的东西，能不能把人留住。
这次改良处理器就是个最好的契机，先搭上线，再分析下有没有办法留住人，哪怕不能为她所用，给国家留个火种也是好的。
只是锦书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这样的人才，除了她，还会得到重用吗？
只要想想那些流失的人才，就不免痛心，她赚钱的速度不慢，但总觉得不够用。
对锦书来说，在时代里实现自我价值，把前世的路重新走一遍很简单。
但要想改写历史，难度还是不小的。
锦书让郑昕把车开到大学外，拎着点心步行进去，先是去了办公室，没找到人，又去后面的教职工宿舍。
刚到门口，一个物体嗖地从敞开的门里丢出来，差点砸到锦书。
锦书拽着郑昕惊险躲过，那东西落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原来是个玻璃杯。
“滚！”
愤怒的女声从里面传来。
“姑，你想清楚了，你又没有孩子，现在不把钱留给我，到老了谁给你养老！”一个略显猥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滚！”
又一个杯子从里面丢出来，一个梳着中分的年轻男人狼狈地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喊：“姑，我明天再来！”
锦书蹙眉，看来她来得不是时候。
根据她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这个专家丧偶，膝下无子，学术圈被排挤，这个叫她姑姑的年轻人，大概就是想“吃绝户”。
没有孩子的女性，总会被家族其他成员惦记财产，吃绝户。
所以这个专家前世出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锦书突然觉得压力很大，来时的信心少了一半。
看这情形，今天教授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她现在进去，未必能讨到好处，说不定还会给人家留个不好的印象。
锦书正在犹豫要不要改天再来，屋里走出个女人，跟锦书四目相对，打了个照面。
“宋教授，我们刚到，没打扰到您吧？”郑昕赶紧站出来说话。
心里却是不抱希望了，宋教授脾气古怪，当面撞到人家的家务事，会给好脸色才怪呢。
“于锦书......小于总？”宋教授的眼睛眯了起来。
锦书忙上前伸手。
“您好宋教授，叫我锦书就行，小于总那都是外面起哄，我算什么总啊。”
出乎郑昕的意料，这个谁也看不上的宋教授，竟然伸出手跟锦书握了一下。
这可把郑昕吓一跳，她来这么多次了，每次都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别说握手，这老太太一个笑模样都没给她。
“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您请教一点学术上的事。”锦书开门见山，也做好了被人家拒绝的心理准备。
“进来吧。”
“？？？”郑昕睁大眼，竟然有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