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曜凝着怀里的女孩良久,黑眸如海水般波涛汹涌:“不要飞走。”
男人指腹一下一下摩挲着女孩下巴。
时愿抬眸撞进他幽黑而沉的眼睛里。
她笑:“我又没有翅膀,飞不走的。”
阎曜声音很轻,似是怕振翅欲飞的蝴蝶被惊扰:“你是蝴蝶,也是我的月亮。”
男人眸中的认真,和说情话的模样让时愿心跳失率。
时愿亲了亲他唇角。
“你好会。”
阎曜抱着女孩,心里软绵一片,轻轻抚过她的脊背:“只对你会。”
时愿趴在他胸膛,蓦地想到那个暴雨天,阎曜浑身是血出现在她面前。
“那个暴雨天,你是打黑拳受了很重的伤吗?”
阎曜想到那天晚上,“嗯”了声。
被时愿捡到,那是他们的开始。
他发高烧,状态不好,虽然赢了,但是也伤得不轻。
那晚的出场费是纹身店三年的租金。
苏茶那段时间状态很差,每天丧着脸,像个鹌鹑,他看着就烦。
时愿想到自己学了两个多月的拳,写生也结束了,后面晚上可以继续跟阎曜学。
阎曜听到她说明晚开始继续学打拳,喉结滚动。
“这一次先交学费。”
……
时愿沙哑着声音:“我今天还要去老师那里帮忙,天都亮了……”
阎曜抚了抚她红肿的唇瓣:“十点喊你起床。”
时愿眼皮重重阖上,再也坚持不住,沉沉睡去。
意识模糊之际,她听到阎曜说:“别怕。”
“以后打雷下雨,我都会在你身边。”
-
时韫艺的噩梦持续了近三个月。
每天晚上都靠着嫚妤姐姐给她的褪黑素才能睡着觉。
这天,翁帆听友人的建议,带着时韫艺去了寺庙。
青石桌上,女孩低着头认真抄写着经书,眸光安静。
这一刻,她好像感觉到了小姑娘一些变化。
总是笼罩在眉眼的愁虑散去了很多,眼底化不开的阴郁好像也轻了很多。
目光看向外孙女的腿,她轻轻叹了口气。
时韫艺小学时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那个女孩是富豪家唯一的千金。
每次出门都是十几个保镖随行。
女孩虽然骄纵跋扈,本性却不坏,时韫艺和她处得比亲姐妹还好。
这场蓄谋已久的绑架案发生时,两个小姑娘才读三年级。
那天,时韫艺正好和那个小姑娘在游乐场玩。
保镖随行,本不应该出事,可问题就出在这些保镖身上。
保镖里有人生了异性心,整个保镖队被富豪死对头收买。
两个小姑娘消失了整整48小时。
等再发现时,那个小姑娘已经被残忍杀害。
韫艺捡回了一条命,却也失去了双腿。
……
时韫艺抱着经书发了会儿呆。
有人喊了她一声。
她下意识去看。
她在新学校已经待了一个学期了,没有交到一个朋友。
她也没有很想和那些同学做朋友。
男生穿着学校的夏款校服,扶着戴老花眼镜的婆婆。
婆婆看向时韫艺,眸光带了怜惜。
“小越,这是你同学吗?”
盛越看了眼自己高冷的同桌:“我们是同桌。”
时韫艺还是和学校一样,板着脸,盛越也不介意,扶着奶奶去上香。
外婆去给她买水去了。
时韫艺感受着空气里的热意和树上聒噪的蝉鸣,看向盛越的背影。
男生黑色帆布鞋已经褪了色,穿着蓝白校服的背影直挺。
外婆很久都没回来,时韫艺有些无聊,操控着轮椅去买了串十八籽。
“你也信这些吗?”
面前落下阴影。
时韫艺把十八籽从腕上褪了下来,没有抬头搭话。
盛越看了眼金佛:“我奶奶很信这些。”
时韫艺抬了下眼:“你很吵。”
盛越看时韫艺理他,也不走了,就站在一旁:“你太安静了。”
时韫艺操控着轮椅,想往前走。
盛越跟在她后面:“你笑起来其实很漂亮的。”
放暑假前,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他看到时韫艺在看到父母过来时笑得很开心。
时韫艺愣了下。
还从来没有人夸过她漂亮。
“你看,阳光这么热烈,我们鲜活的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已经很幸运啦。”
“人生除了短暂的欢愉,其余的都只是痛苦。”
像是没料到时韫艺会说这个,盛越啊了声。
“还能感受欢愉和痛苦,其实已经很幸运了。”
时韫艺看他还要跟着自己,冷冷地叫了他一声:“盛越,你别靠近我,我很坏,很阴暗。”
盛越表情有些无所谓:“我知道你以前的事,论坛上都传遍了。”
时韫艺指尖攥紧,唇边露出讥讽的笑。
盛越抬头看天光:“你在为这些痛苦吗?”
时韫艺被太阳晃了眼睛,她连续三个月的梦里,没有一天安宁。
她痛苦,也生出了后悔。
翁帆把手里的牛奶递给时韫艺,朝站在阳光里的少年笑了笑。
少年回以灿烂的笑。
回程的路上,翁帆说起时愿的生日。
时韫艺垂着头。
她给时愿准备了生日礼物,安安姐会收吗?
-
时愿在景和苑拆快递。
她这段时间买了太多东西。
还有林诗落和舒灿寄给她的生日礼物。
阎曜无处下脚,把时愿手里的美工刀接了过去放到桌上。
“你在剥夺我开箱的快乐。”
阎曜语气幽幽:“我重要还是快递重要?”
时愿看了眼快递,求生欲极强:“你最重要。”
“跟着老师出了一个月的差,回来的第一件事是拆快递。”
听着男朋友语气里的控诉,时愿摸了摸鼻子。
“你刚刚不在家嘛。”
阎曜抽了张纸,擦了擦女孩额头上的汗:“现在我回来了。”
时愿动了动脚,避开快递箱,走到阎曜跟前圈住他的腰。
阎曜捧着她的脸,低头咬住她柔软的唇瓣。
时愿吃痛。
阎曜手扣着她软嫩的脖颈,一路从客厅吻到卧室。
空气极热,两人都出了层薄汗。
“空调没开。”
阎曜分了点心神去开空调。
他低首,很自然的用高挺的鼻梁在时愿耳畔掠过:“来拆我。”
时愿脸稍微红了,这般调情的举动。
天还亮着……
外面阳光太盛,每一个动作都清晰的映入了眼底。
时愿没有忸怩,在这神志快不清的欲里,阎曜摸过盒子。
……
时愿推开了阎曜胸膛一寸,呼吸带着喘。
阎曜拢了拢她散着的长发,女孩脸颊至脖间染着红,透着被暴雨肆虐过后的旖旎美感。
整整一下午,时愿感叹阎曜的体力,也感叹自从自己练拳后,好像体力也变好了。
冲完澡出来,阎曜已经把房间收拾干净。
门铃响起。
时愿签收了舅妈和舅舅送来的礼物。
时嘉霖的礼物紧随其后。
收了一波又一波礼物,时愿看着宽敞的客厅,竟然变得拥挤起来。
在手机给爷爷、外公、大哥回了谢谢的消息。
时韫艺给她送礼物,她有些意外。
看着那件漂亮的舞裙,时愿拍了照片发给时韫艺。
:安安姐,这条裙子你穿起来一定很漂亮。
时愿不会跳舞,也没有要学舞蹈的想法。
原身初中也放弃了舞蹈。
感受到时韫艺小心翼翼的亲近,时愿回复:谢谢。
时韫艺看着那条谢谢许久。
冷淡疏离,一如之前。
有些伤害和伤痛会随着时间结痂却不会随着时间忘却。
时韫艺凝着夜幕。
家人分崩离析甚至一个个悲惨的离开这个世界,她无法接受这种结局。
当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她开始审视这十六年的人生。
她的人生被她弄得一团糟。
会好吗?
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