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时愿看着用花瓶养起来的花。
花太多,用了三个花瓶才堪堪装住。
努力在花园里的草坪上打滚。
看向手机里阎曜的消息。
。:向你分享了养花技巧和方法
。:图片
时愿点开图片,是一张被拍糊的飞机票。
下面紧接着是一张清晰的。
他这是在跟她报备行程吗?
消息是一个小时前。
把养好的花拍了张照片,时愿点了发送。
陆珺关上时嘉霖的房门,敲响时愿房门。
女人眸色痛苦,神情憔悴,却努力地扯了抹笑:“这是我们家安安第一次插花,喜欢的人送的?”
时愿抱了抱舅妈:“舅妈。”
陆珺再也没忍住,在外甥女怀里放声哭了出来。
怕打扰到儿子休息,女人哭声压抑。
时愿心脏很堵,像被针扎了扎。
她笨拙地抚着陆珺的背,一下又一下。
四年前,郑芳来了时家,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随着时间的积淀,陆珺越来越信任她,也越来越离不开她。
郑芳在她和时柏瀚眼底,对着自己的孩子下毒,关她儿子小黑屋。
更是架空了整个时家别墅里所有的佣人,只手遮天。
把时韫艺哄得团团转,借着时韫艺的手,郑芳不知干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而她和时柏瀚每天在这个家里进进出出,竟没有发现一丝破绽。
所幸儿子药物摄入量不大,可还是给了孩子无可挽回的伤害。
时愿高考后不再继续住在时家别墅,也有郑芳的功劳。
郑芳全盘交代后,她只恨自己发现太晚。
时愿看着怀里红肿着眼睛的女人,想到书里描写时愿的结局是:时家破产,时家姐弟五年后死于一场大火。
时愿在那场大火后抑郁发作,割腕自杀。
时氏夫妇背负巨额欠款无力偿还,痛失儿女后,双双跳楼自杀。
时愿轻轻地擦掉陆珺脸上的眼泪。
书中简单几句话带过的女炮灰结局,是对一个边缘人物的交代。
有什么东西扎破泥土,破土而出。
时愿眸光坚定的看向陆珺。
从现在开始,她要守护好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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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柏瀚进了院子,看到大厅里亮着的灯。
清寂的背影染了些灯光的暖意。
少女安静地窝在沙发上,明明困得睁不开眼睛,还强打起精神。
他眉心的疲惫散了些,轻唤了声:“安安。”
时愿半阖着的眼睛睁开,看到时柏瀚,眼睛亮了亮。
陆珺听到楼下动静,披着毯子下来。
“让她去睡,非要在这等你。”
时柏瀚揉了揉时愿的头,宠溺又纵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快回房间睡觉。”
时愿起身,挽住时柏瀚的手臂,仰头看舅舅:“我们说了晚上见的。”
外甥女的亲近和撒娇,让他糟糕了一整天的心情变得明朗了些。
“舅舅很开心。”
陆珺看向丈夫,时柏瀚揽过妻子。
时愿松开挽着时柏瀚的手:“舅舅,饿吗?我去给你下碗面。”
时柏瀚忙碌了一天,听时愿问起,点了点女孩眉心:“舅舅不饿,很晚了,快去睡觉。”
时愿没上楼,去了厨房。
厨房里,时愿煎好鸡蛋,放入热水下面。
洗干净蔬菜,清透的绿叶缀在面上,让人食欲大开。
时嘉霖光着脚踩在楼梯上,少年脸上恢复了些生气。
陆珺低头看他不穿鞋子的脚丫,摸了摸儿子的头:“怎么不穿鞋。”
时嘉霖眼睛看向院子里:“山茶树苗忘记浇水了。”
时愿被热气熏了眼睛,她抬眼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外面的山茶树苗。
少年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给他们早上种的树浇水。
时愿摸着滚烫的碗璧,看向弟弟:“吃面吗?”
时嘉霖看到爸妈和姐姐眼里的担心,笑了笑:“吃,但是要先给树苗浇水,姐姐,你陪我一起。”
餐桌上,陆珺看丈夫大口吃面。
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拿着水壶浇水。
心奇异的安静了下来。
时柏瀚把鸡蛋夹开一半,举筷到妻子嘴边。
陆珺低头咬了口。
时嘉霖喝完汤汁,眼尾上翘着。
时柏瀚看着锅里最后的面被妻子捞走,无奈地摸了摸半饱的肚子:“你不是减肥吗?”
陆珺从冰箱里拿了块三明治撕开给丈夫:“天冷,要吃点有热度的东西。”
寻常的家常话,驱散了一天的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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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时柏瀚朝穿着毛茸茸睡衣的儿子和时愿招了招手。
他睡前有练字的习惯,可以平静内心。
时嘉霖睡了一天,晚上已经没了困意。
时柏瀚把毛笔蘸上墨汁,笔墨渲染,一行遒劲有力的字落在宣纸上。
[两岸猿声啼不住]
把笔递给儿子:“嘉霖,你来写后半句。”
蘸了浓墨的笔,从有力的大手换到了少年修长的手中。
[轻舟已过万重山]
少年字迹清雅,恰如其人。
时柏瀚点了点头:“写得不错。”
明白父亲是想开导自己,又临了几遍,他把笔递给站在一旁看他写字的时愿。
时愿举了举自己的伤手:“写不了。”
时柏瀚笑:“我这里还有些你偷懒用左手写的字,找找看。”
泛黄的纸张被找出,狗爬的字迹让时愿挑了挑眉。
接过时嘉霖手里的毛笔,时柏瀚已经给时愿换行了新纸。
[世事大梦一场,人生几度秋凉。]
时柏瀚看着歪扭勉强能认的字迹,读了遍时愿写的诗句。
他伸手握住了时愿拿笔的手。
时愿由着舅舅带着她的手,手臂不再用力,交给舅舅走笔,认认真真地一笔一划的写完。
白宣上的字工整而均匀。
时柏瀚盖上印章。
时嘉霖看向宣纸,垂眸说了句:“这句诗太悲凉。”
心境转变,时愿弯了弯唇,没说话。
时柏瀚凝着这句诗,揉了揉时愿的头发。
陆珺倚着书房的门:“你们这是打算写一晚上?”
时柏瀚把书房留给儿子和时愿,牵着妻子的手回房。
陆珺转头叮嘱:“别熬太晚。”
时嘉霖凝着毛笔。
时愿重新拿过毛笔:“这次写一个积极点的。”
没了舅舅的帮忙,时愿看着自己用左手写得惨不忍睹的字:“能认出写的什么吗?”
时嘉霖眉眼松散,带着笑意: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